孟泽：知青命运有点像过山车

主持人：从50年代，60年代成长起来的这一批知青当年接受了大量的关于共产主义、国家主义、集体主义的教育，在言语甚至思维方式上应该是有比较浓厚的时代标签。孟老师就您观察，像胡总、聂老这样的知青，他们身上最可贵的一些地方在哪里，如此浩大的知青史您作为一个文化学者最关心哪一方面？

孟泽：胡总、聂老他们的知青命运有点像过山车。从他们身上一般来讲我们会讲理想主义情怀，但是我更愿意认同他们极强的现实感，不论从个人生存还是民族生存这个角度来说。比如在互联网时代中国三十年的经济，我觉得基本上就是他们这一代人支撑着、打造出来。另外一个你刚才讲到国家的民族的生存感也特别讲现实感，比如南海、钓鱼岛这个事情，他们的反映我觉得跟我们60后、70后就不一样，他更紧迫，也更紧张感。所以这个意义上来说，他们这一代人的品质我更愿意认同他们对于现实的这种精神，这种担当，这种敏锐。当然我觉得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创伤，都有它自己特殊的一些忧伤。在这个过程里面我觉得对于他们这一代，中国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想还是要有一个反思性的理解。我觉得他们这一代的命运和遭遇，包括他们的气质和精神，我觉得都还应该说有一种极端性。这种极端性我觉得对于个人命运来说也许是非常正的东西，但是对于民族命运来说会与一些负面的东西。所以我想将来我们还是要走出知青时代的精神状态，具体说就是走出一种相对虚妄的理想主义。当然不是说不要理想主义，不要那种虚妄的集体的大而化之的，这种理想主义更坚定个人本位至上，还有一种也告别因为这种理想主义破灭而带来的阴冷的现实主义。走出这两个东西，我觉得我们这个时代可能也不会有这种极端状态。

主持人：如果说以后出一本关于知青的书，中国知青史，我相信一定会有这么一本书出来，甚至有可能是我们一些老知青或者知青的后辈来写这本书，中国知青史在我们共和国的历史上肯定是留下了深深的一笔。如果说给知青一个客观的定位，聂老、胡总你们最希望你们的子孙后辈，将来我们的历史记住你们知青的哪一方面？

胡子敬：其实我跟聂老都谈到了，我们真的从灵魂到身体都得到了磨练，而且我感觉到在我的这么一个六年的时间中间我得到的更多是一种执着。我记得当时我们围湖造田，围洞庭湖，所有的农民上去了，后来知青也上去了，但是有大批知青又退出来了。农民不可以退下来，但是知青可以退下来，我当时站在堤上以后我就想，既然来了我就要干下去。那个苦的程度你们真的不了解，像这样的冬天5点要起来，晚上8点才能回卧铺。后来我回忆这一段，为什么会有这个执着，没有这个环境我就不会产生这个动力，农民能够干为什么我不能干。所以对自己灵魂的这种磨练，对自己身体的磨练，当时我记得刚刚下去农民欺负我，一担头大概两百来斤，农民自己担起来吃力，他们要欺负我，但是我就咬紧牙关要站起来，把这担泥土担到了堤上。当时很多农民都鼓掌了，觉得我太厉害了，一个城市来的人怎么这么厉害，我就说我不服输。这就包括现在我说聂老之所以为什么通过几年锻炼围棋能够下到这么顶峰，也是一种不服输。我为什么能从一个小企业搞到现在，我还是一种不服输。这种不服输的动力，源头在哪，还是在当年的知青生涯中间。如果没有这种知青的磨练，没有这种历练，没有我自己的这种灵魂、思维的改变，那聂老可能就不是今天的聂老，我也不是今天的我。我们因为今天正好碰上了我们是知青的年代。

主持人：我们今天的节目到了尾声。聂老是我们的棋圣，聂总是爱好者，现在应该说是专业的棋手。

胡子敬：那不是，业余还不够。

主持人：其实说起来，棋如人生。我们聂老早就说了，人生如棋。围棋的经纬有19条，我们当年的老知青，打一个比方，更像这些散落在棋盘上的棋子。有像聂老、胡总这样的成功人士、名人，出类拔萃的一些人。但是我相信更多的也就是胡总刚才说的那些连八百块钱路费都出不起的当年的老知青，都像散落的棋子。人生如棋，棋如人生。但是我相信，我们聂老、胡总当年这一批老知青，他们有一个共同点，今天谈到那么多，聂老一直谈到的是情感、情怀，我们胡总一直谈的是情结，当年的那份情感，所以才造就了今天我们有一个这样的全国性的老知青的围棋赛，聚集在我们的知青之家。用我最喜欢的当年形容围棋的一句诗，一副对联来说吧，世间颜色何为贵，唯有黑白最纯真。谢谢大家，谢谢聂老，谢谢胡总，谢谢孟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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