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那些事:古代考生的座位为何建成“包厢”?
2016年06月09日 00:35
来源:凤凰国学
作者:李兵
【导语】随着“史上最严高考”的到来,与考试相关的话题再度成为这个夏天热点中的热点。考生入场时,根据考场在入场时提供的《贡院坐号便览》指明的号舍方位,能较快地找到自己的号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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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随着“史上最严高考”的到来,与考试相关的话题再度成为这个夏天热点中的热点。今天的高考,与古代的科举考试相比,有哪些差别,又有哪些“似曾相识”的地方呢?凤凰网国学频道特邀著名科举史专家、湖南大学岳麓书院李兵教授开设“科举那些事”系列专栏,从备考、应试、阅卷、录取等系列环节,揭开古代“高考”的神秘面纱。本文为该系列第五篇,未经授权,请勿转载。
2011年12月,教育部印发了《关于做好国家教育考试标准化考点建设工作的通知》,同时发布了《国家教育考试标准化考点规范(暂行)》,其中明确规定国家教育考试的考点是设置在现有的学校内,这也意味着现在高考是没有专门考场的,只能利用现有的学校,考生就在教室内的课座椅上进行考试,也就是说考生的座位是一套课座椅。那么,科举时代考生的座位是什么样子呢?
以《千字文》编号的号舍
科举时代考生的座位称为号舍,又称为号房、号屋、号子等。号舍与现在高考考生的座位完全不同,它是一个有相对独立空间的小屋,类似于现在很多餐馆、KTV中设立的小包厢。那么号舍到底有多大呢?明清时期,号舍的大小都有标准,每间号舍三面有墙,南面是敞开的,没有装门。每间号舍宽3尺,深4尺,后墙高8尺,前檐约高6尺。清代每尺大致相当于现在的31.1厘米,那么每间号舍的建筑面积只有1.16平方米。
号舍示意图
因为明清乡试是八月初九日开始第一场,而实际上考生需要在初八日就进场,初九日凌晨开始考试,初十日才能交卷出场,也就是说考生需要在里面呆三天两晚。第二场考试是十一日入场,十二日考试,十三日交卷出场。第三场是十四日入场,十五日考试,十六日交卷。每场考试考生进场之后,大门都要封闭,不能出考场。这也就是说,号舍既要能满足考试作答,还需要满足考生在考场内过夜的需求。而号舍的设计非常巧妙,完全能具备这一功能,那号舍到底是怎么设计的呢?
号舍是全世界设计最合理的考生座位
号舍正面、侧面透视图
号舍的两边砖墙上离地一尺五寸和二尺五寸高的地方分别留有一道砖缝,或者说是砖托,用于搁号板用。按照每尺相当于31.1厘米计算,那么两条砖托大概分别离地高47厘米和78厘米,跟现在教室用的课座椅的高度基本一致,非常适合考生考试。在砖托上方有两块号板,每块一寸八分厚。如果把这两块号板都放在下面那一道砖托里面,合起来能够铺满号舍,就成为了一张床,考生可以在里面休息。如果考生需要答题写字了,他们就可以将靠外面的这块号板挪到上面这个砖托上,里面的那块号板则不动,这样恰好就构成了一个写字用桌椅。如果从实用角度来说,号舍应该是全世界设计最合理的考生座位了,我们不得不为古人的智慧点个赞。
号舍是科举考场建筑的主体,密密麻麻的号舍规则地排列成行,每一字号内有的号舍多寡不一,约有50-100余间,都向南排成一条长巷,巷宽只有4尺,这样的巷子类似于胡同,因此又被称为“号筒”、“号巷”。巷口有栅门,并配备了号灯及水缸,每一排号舍的末尾有厕所。每一巷内安排了8-10名号军,每名号军服务6名左右考生,专门为考生送茶水、热饭菜等后勤服务。每排号舍用《千字文》编列,在巷口门楣墙上书写“某字号”,比如“天”、“黄”、“宇”等字字号,类似于我们现在用英文字母,或者阿拉伯数字来编号。蒲松龄在《聊斋志异》的《王子安》中描写秀才应试时,曾经说“及入号舍也,孔孔伸头,房房露脚,如秋后之冷蜂。”他把密集狭小的号舍比喻成蜂巢,把应试的考生比喻秋天拥挤入巢的蜜蜂,半个身子在里面,半个身子在后面,脚都露在外面,非常形象逼真。考生入场时,根据考场在入场时提供的《贡院坐号便览》指明的号舍方位,能较快地找到自己的号舍。
超级“考霸”吐槽:憋逼我蹲“五号”
号舍的位置直接关系着考生水平的发挥,甚至成为决定考生能否及第的重要因素。清代的陈祖范到自己79岁那年已经24次参加考试,由于清代科举考试并不是每年举行,一般是3年举行一次,但是由于有恩科、加科等,大概平均是2年多举行一次。这也就是说,陈祖范是一辈子都在考试,他参加考试的次数估计很难有人超过他了,至少我现在没有查到有人参加过24次科考。
指导考生寻找号舍的《贡院坐号便览》
陈祖范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他写了一篇《别号舍文》,其中将号舍分为四种类型,分别是老号、底号、小号和席号四种,并且详细谈了每种号舍对自己应试影响的切身感受。这进入号舍前,他已经忐忑不安了:“方是之时,或喜或戚。”他最喜欢的号舍是“老号”,老号位置在每排号舍的中坚,如果能被分配在“老号”应试,他感到“喜”,在“老号”应举,有“人失我得,如宦善地,欣动颜色”的感觉,心情十分爽快,认为这次考中的机会很大;位置最差的就是底号,底号在厕所旁边。如果不幸被分到“底号”,他就会感到“戚”,他认为住在这种“粪溷之窝”的应试,是“过犹唾之,寝处则那,呕泄昏忳,是为大瘥”。我想他说的也有道理,有谁在这样臭烘烘的环境中,还能游刃有余地写出让考官欣赏的八股文章呢?
即使有幸没有被分到底号,陈祖范也很难高兴起来,他还有可能遇到另一类号舍,即“小号”。在建造贡院的过程中,有的施工者偷工减料,私自缩小尺寸,使得号舍面积明显缩小,小到“广不容席”,考生根本没有办法躺下睡觉,矮到“檐齐于眉”,甚至连一个普通人的高度都达不到。在这样的号舍呆上3天,考生感到浑身难受,陈祖范形容为“庶为僬侥,不局不脊”,腰酸背痛肯定是在所难免的。此外,还有“席号”,这类号舍十分破旧,连风雨都挡不住,“上雨旁风,架构绵络”,每次外面刮风下雨,考生根本无法考试,落榜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号舍的这种设计完全满足了科举考试的需要。清代每位举人、进士都曾经在这样的小房间内苦思冥想过,奋笔疾书过,这里是他们实现金榜题名梦想的起点。刘海峰教授在《科举百年祭》一文中说:“号舍是用最简单的设计、最少的材料,建出容纳一个考生最低需要的考试单间。它便于防止作弊,有利于举子独立静思答卷。虽然很多人都说举子在其中坐卧辛苦,但对一种需容纳成千上万人考试而又想兼顾每个人有独立空间的考场来说,三尺宽四尺深的号舍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对号舍的形制,现代人不应有太多的嘲讽,它实在是中国科举制度的最有代表性的有形标志。”这应该是对号舍的最中肯的评价。
[责任编辑:黄秋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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