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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名臣冯唐鄙视下层民众不懂文字文书


来源:凤凰湖南

甘肃兰州水泉子汉墓出土七字《苍颉篇》,这是几年以前发现的,这些都让我们知道,自书在传统中国社会、底层社会应该是曾经普遍存在的,也有一些急就骑虎这样的文字,还有治砖(音),我们从他的书里可以看出来,这些

邢义田:《老乡们,会写字吗?——对秦汉平民读写能力的再思考》(五)

甘肃兰州水泉子汉墓出土七字《苍颉篇》,这是几年以前发现的,这些都让我们知道,自书在传统中国社会、底层社会应该是曾经普遍存在的,也有一些急就奇觚这样的文字,还有治砖(音),我们从他的书里可以看出来,这些都不是身份太高的人写的,他们在砖还没有干的时候,就把它书写在上面,这是在河北砖上写的急就篇的字句,跟现在大家所看到的不完全一样,这个可以让我们看到徐盛的《说文序》里面所讲到的那样,在古代底层也有一些人是有教人读书、识字,这是绝对存在的,汉代学者王充,他的家里也不是很有钱,汉代有很多书库,但是又没钱买书,就在书库里把书背下来,然后回家,这个可以告诉我们,当时在地方上有书铺,而且有职业抄手来专门抄写的,专门用来贩卖,让你去书店买书,既然有人抄书,换句话说地方上绝对有人识字,我刚才问了一个问题,有没有人帮人代笔?在汉代有,叫做佣书,你写一个传也可以,写个书也可以,班超就干过这个事,我们可以知道在汉代有人在教你读书写字,如果你不会读书写字,的确有人帮你代笔,这是我讲的一些线索。

除了刚才看到的,在大英博物馆还看到很多觚,这是多面体,写完、写错了可以把它削掉,最后削得断掉了,还看到很小练习写字的削衣,当时练习写字有隶书,还有写篆书的字,除了学习写字以外,还有很重要的,学习九九乘法表,一一得一、二二得四、三三得九,这个乘法表已经在秦汉的边塞大量发现,大家可以看到这个九九乘法表非常非常清楚,跟我们今天的非常非常像,这是我们收藏的,这是非常小的一片,但是文字基本上还是可以认得出来,就是居延新简上看到的九九,刚才介绍了一些练习,就是毛笔,现在发现的毛笔非常多,而且我们发现在边塞上,遗址里也发现了毛笔,我现在举两个例子,一个是在敦煌西湖发现的,一个是在书院发现的,什么人在使用这支笔?如果是在隧的遗址里出来,就不是官员写字,而是到隧这一级的隧长都会写字,我有证据,先举一个旁证,这是一个风简,上级单位要把两行札,还有绳子送到隧最底层的基层单位,两行是当时的一个术语,指的是比较宽一点的简,可以写两行字的简,不管是写两行字还是一行字的简,写完以后要编在一起,要用绳子形成一个册子,檄是一个文书,这个都要输送到欢喜隧去,就证明隧有两行,需要札和材料,供隧使用,我们还找到一只简,这是居延新简的材料,可以证明它是可以书写的,这个字看不很清楚,原来认为是“浊”字,但是我认为是汤字,有趣的是底下有人说它是火能书,因为这个字不太好认,是不是认得对,大家可以考虑,如果火能书可以确认的话,证明那个隧长是可以识字的,但是火字行不行,大家能不能接受?我们可以商议,不管火能不能成立?至少能书两个字是没有问题的。

这一个证据还不够,我们在居延甲渠箕山隧长,有意思的是他最后加上了一个史(即吏字)字,这是当时的一个评论,证明他当时有写吏书的能力,文书官在当时要懂得吏书,要懂得吏书,我们现在从二元利率可以知道,你大概在17岁以后,学习三年通过考试,就能够成为史,而这个隧长就是具有史的资格的一个隧长,这是一个非常清楚的证据,这个证据其实还有不少,这是十二隧的一个隧长,他是吏,但是居然跟都尉府的记载不合,这个宣是他的人名,就是你们底下的单位认为这个人是有吏的资格,但是在上级单位认为他是不具有吏的资格,说法不一样,还要追问上级和下级的记录合不合?这个追问就让我们最清楚的知道,这些最基层的隧长,具不具备写字的能力,是要经过严格考核的,这个记录是进行查备的,我给大家看其中一段,这是敦煌简中的一段,就是说有些人原来是不会写字的,经过学习以后,他现在取得了吏的资格,这就带给我们非常明确的信息,在汉代的地方基层,尤其是在最底层的隧这个层,这些人员是有机会学习,而且他们经过学习以后,还经过考核,还会取得资格,这个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信息,这个让我得到一个印象,即使是一般农村的农人,不见得有学习的机会,但是汉代的成年男子,等到负笈以后,具备当兵的资格以后,需要到边塞上去戍守一年,都是他们学习的机会,我觉得这个在汉代非常重要,除了地方学校以外,一个非常重要的学习管道,学习的内容,一个是九九、基本的数学,第二个就是读书、识字,第三个是学习国家的法律,因为我们在汉代的边塞上,看到好多好多的考核用语里面,是说能书会记、字关颇字利率(音),一般的农人根本不知道国家法律是什么?因为到军队里面,学会了基本算术、读书识字,也知道了一些基本的国家法律,他退伍还乡之后,很有可能就像现在在这里的转业军人,离开了军队以后,回到地方上,进入地方政府的不同单位,担任一些基层的工作,我在猜想汉代也有非常类似的情况,他们在地方上,不是那种阅读过经典的知识分子,而是底层的知识分子,其实也是基层的领袖人物、基层的领导人,这是说的最基本的苍颉、急久,最基础的文书、写字的能力。我最近在肩水尽关简里面发现了大量的古籍,也许大家能够看得出来这是什么?这是哪一部经典的残迹?《论语》,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在古代、汉代的边塞上,论语曾经到了这里,有人有这样的典籍,有人在阅读,我们可以从这些典籍的存在,可以反映当时边塞人员的素质,并不仅仅止于会读书写字,这一句跟我们今天看到的典籍,有一部分不一样,但是有一部分是一样的,先之以博爱而民莫道(音),前面有些一样,这可能是《孝经》的某一个,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在座的朱院长做经学,应该对经学就有用了,当时是哪一家的经说或者是传、记之类的。

这是一个残简,而且后面还有编号,是68,但是现在只找到一句,天子曰兆民,诸侯曰万民,很看到是《左传》,甚至还能看到残的一部分,我在猜想可能是“位”字,《春秋繁露》卷十二:故圣王在上位,天覆地载,这是过去在边塞简里面第一次出现,这个让我也是感到振奋,在边塞上出现了这样的经典,必须让我重新去评估,在遥远汉代的边塞上,他的文化、素养到底到了一个什么样的高度?我刚才说农夫是不识字,也有汉代的证据,我们找一些文献的证据,这个地方有一个点,打了一个问号,汉文帝的时候有一个有名的人叫冯唐,他当时是任中郎署,他说:“夫士卒尽家人子,起田中从军,安知尺籍伍符?”“家人子”就是下里巴人,鄙视他们不懂文字和文书,我们知道在汉代人眼中,从农村来的这些士兵,他们的基本程度是什么样子?

我要稍微讨论一下另外一个问题,在地方上,除了在文字上传达信息以外,听跟书也很重要,在《汉书贾山传》里面写到“臣闻山东吏布诏令,民虽老赢窿疾”,我们过去听到什么诏令的话,要在门庭、市里悬挂,让众人皆知,如果他不识字,你挂在那里做什么?后来才知道,除了悬挂在那里很重要,还要宣读出来,大家去听,这个让我深刻的觉悟到,为什么古代的官制里面,是规定地方令一定要用地方当地的人,大概只有到县这一级,县太爷是由国家任命,地方令一定是当地人,一个很简单的道理,你要跟地方民众沟通,不一定是用文字,就是语言,只有当地人能听得懂方言,这也使得我了解,为什么杨雄写了一本书,叫《方言》,搜集天下各地不同的方言,因为在中央做官,他也需要了解各地的语言,这是一个非常值得注意的材料。

我再举最后一个材料,汉书朱博传,在他刺史管辖的范围之内,“吏民数百人遮道自言,官寺尽满”,老百姓不满意,上方的刺史来了,大家知道刺史是有监督的,是了解地方政行的,“从事白,请且留此县,列见诸自言者,事毕乃发”,你在这里呆着,还要去接见这些申冤者,还要记录下来,然后再去别的地方巡视,因此我们也可以知道,老百姓申冤不一定是写状子,而是自言,你自己说,地方的官员听到你申冤以后,他帮你记录下来,所以古代的官府,真正办公的地方有一个名词,在汉代叫听室,孔老夫子说“听诵,吾忧人也,必也无讼”,如果古代有什么诉讼是用听的,你用说的,你说我听,这个恐怕是一个非常常用的方式,你不一定需要写字,我们过去都有一个错觉,今天大家都有机会受教育,就会认为在古代也是这样,非要学会写字不可,可是在古代社会是不是如此,我觉得这个问题是值得反省的,是值得我们再思考的,不见得,在古代的农村社会里面,会听会说,基本上就可以跟大家沟通,真的需要写状子的时候,真的需要写信的时候,找个人代笔就行了,他不一定要自己去学,所以我们往往不能从今天的思维,去思考古代的现象,这个恐怕要回到那个时代,设身处地在那个时代背景里面去想象,那个时候可能存在的情况,以上,我非常简单的利用一些新出土的材料,以及其它在古希腊所引发的争议,重新去思考、讨论中国古代基层社会里面,老百姓有多少人读书、识字?就像我开始的时候所说的,我今天要带给大家的,实际上没有一个最后的答案,但是我把这些材料,可能相关的材料,文献的材料也好,出土的材料也好,带到大家的面前,供大家去思考,说得不对的地方,请大家谅解,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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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周凌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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