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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专访:如果不哭 它就不叫《变形计》了


来源:凤凰湖南

《变形计》第十季(资料图) 设计师山本司耀在其自传里写过:如果有天,我的儿子总是在问爸爸去哪里了,那是我最大的失败。在中国湖南,一个电视台,以一档综艺节目形式,记录一段城里孩子与农村孩子互换生活

《变形计》第十季(资料图)

凤凰湖南(记者 黄秋霞)设计师山本司耀在其自传里写过:如果有天,我的儿子总是在问爸爸去哪里了,那是我最大的失败。在中国湖南,一个电视台,以一档真实纪录的形式,记录一段城里孩子与农村孩子互换生活,介于真人秀与纪录片之间。九年时间里,为人父母者将其当成必修节目,孩子们则在里面找到了同伴。

所有的情绪都需找到一个宣泄口,或许,这档真实纪录的节目——《变形计》在某种程度充当了这个角色,它以镜头语言呈现一个家庭相处、改变的全过程,成为所有社会家庭的模板。

变,它的终极其实是不变,我们需要的是卸掉身上那层厚厚地防御武装。2015年,《变形计》以“爱到最美是陪伴”作为第十一季主题,节目中由小孩的变形,转为父子一齐变形。

与节目里的变形一样,幕后的制作团队亦经历过无数次变形。曾有人形容,《变形计》节目是湖南卫视里的“黄埔军校”,哪个团队只要在这个节目历练过,再来做其它节目必然不一样。节目开播前,凤凰网湖南独家专访十季总导演余淑君,一起走入变形的台前幕后。

我们找的孩子是天使和恶魔的结合

凤凰湖南:做这档节目最开始的印象是什么?

余淑君:做了之后,感觉《变形计》是个带点实验性的节目。每次拍摄农村孩子,都会让我哭好几次。农村孩子如果不让你感动,那可以说这个节目是不成功的,或是你选择的人物不成功,当然孩子们哭是我们寻找感动的一种表现形式,有些观众看了眼泪是流在他们心里!我们保证的是农村孩子的前传必须让人哭三次,不然它是不成功的。如果不哭,它都不叫《变形计》了。

凤凰湖南:我们知道《变形计》这档节目,每季都会有几个团队轮流做,不知您接手的是哪几季?

余淑君:我们团队领衔制做了第八季、第十季,还将参与这次的第十一季。十一季是初步计划是2015年年初播出,现在还没拍完。

凤凰湖南:在第一次接手《变形计》时,最大的磕碰点在哪?

余淑君:其实也还好,主要是自己对自己的要求吧。其实变形计在找主人公的时候还是比较慎重的,我们找的孩子还是有可救性的,并不是坏到底,只是叛逆而已,内心还是很单纯的。连社会法制都无法拯救的人,变形计也无法带给他什么。我感觉变形计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行为艺术性的东西。

凤凰湖南:你们自己会担心变形最后的结果会失败吗?

余淑君:我们第一次做的时候也会担心,孩子经过一个月之后会不会有改变。有的人说我们只是为了节目呈现效果,但实际上并没有改变。做了这么多期节目,我们发现孩子是从内心深处改变了,一个一个的例子在证明这些。

像第十季的张详硕,他的改变是最大的。在做之前我们非常担心,感觉这个孩子非常冷血、冷漠,他的母亲要跟他从法律上断绝母子关系。节目之后,我们回访发现他跟妈妈的关系非常好,现实生活中,已经可以跟妈妈很自然地开玩笑。

凤凰湖南:你们在选人时,怎么确定他是否还有可改造的空间?

余淑君:我们在选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一点底的。经过缜密的挑选,会知道他的本质是好或坏。毕竟我们面对是14、15岁左右的孩子,他们的社会阅历没有我们深。我们会通过观察他跟父母的、周边邻居、学校老师的接触进行判断。

凤凰湖南:有人说孩子是天使,也是恶魔,你们寻找的孩子就是游走在这两个极端之间。

余淑君:我们找的孩子一定是天使和恶魔的结合,他的本质要是善的。

凤凰湖南:你坚信性本善吗?

余淑君:肯定的。人生下来怎么会有恶呢,负面的东西都是之后传递给他们。

凤凰湖南:在接触了那么多问题少年之后,会不会在孩子有微小问题的时候就会有警觉之心?

余淑君:应该是会有的。因为我的孩子还小,有些问题还不明显。但是防微杜渐。变形计中很多问题严重的孩子都是离异家庭的孩子,我都会提醒身边的人,尽量不要离婚,对孩子不好。

凤凰湖南:您觉得相对于同性质的节目,你们团队的优势在哪?

余淑君:我们对于新闻类的优势是一直存在的,因为我们之前做的是《乡村发现》。在题材寻找上,是有自己独特视角。

目前真正来说,跟我们同类型关于孩子的纪实类节目还没有,我们算是没有竞争对手,但我们渴望有竞争对手。这档节目真的是很辛苦,一般的电视台没有这个精力、决心和耐心跟孩子们打交道。

我们台长说,《变形计》这档节目是台里的皇甫军校,培养人的地方。任意一个团队都愿意去做变形计,今年(2014年)就有九个团队去做变形计,这个节目需要大量时间。做一期《变形计》,外拍不止三十天,三十天只是互换的时间。如果再加上前传的拍摄,整个前期拍摄过程就有一个多月,还有后期剪辑及前期选角,这一系列是个非常长的流程。因为我们是一个真实的纪录片,它不是一天就能把一个规定的任务完成。

《变形计》是许多绝望家庭的救命稻草

凤凰湖南:您觉得制作《变形计》这档节目,对于您的生活有什么影响?

余淑君:我们都说做这档节目时候,我们自己也在变形。如果不是因为变形计,我们不会去那么偏远的地方,也不会过那么艰苦的生活。

凤凰湖南:您觉得这种变形除了身体上的考验,还有其他方面的吗?

余淑君:还有对意志力的考验,心灵的煎熬。《变形计》有些孩子很叛逆,会打导演。像第十季时,有个男导演就被打了,心灵受创,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在那嚎啕大哭。想一想,他自己也有孩子,有家人,如果他的家人在电视机前看到他被打了,他肯定会觉得很难过。当时他就说再也不想做《变形计》了,但是他现在还在做。他当时内心的那种排斥,我们都能理解。

凤凰湖南:现在团队的平均年龄大概多大?

余淑君:二十多岁的最多。70后有三个,其他都是80后。

凤凰湖南:类似第十季那次的崩溃多吗?

余淑君:其实大家都还能承受,只是当时那一下。一个同事被打了,还哭了,那种情况下大家都很伤心。还有一次,第十季的主人公杨健帆打老师,惊心动魄。那个孩子很冲动,我们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打得满手鲜血地走过来了。

《变形计》跟其他节目不一样,很多时候是让人提心吊胆的。比如几个孩子发生冲突时,我们晚上值班的工作人员都不敢睡觉。孩子在那边你必须对他负责,同时还要对全组人员负责,安全第一。

另一方面,大家都从来没有过过那种生活,是个很大的挑战。比如说,在云南拍摄时,上厕所就是个很大的麻烦。我们尽量早上出去前上了厕所,然后不要喝水,快下山时再把水喝完。

凤凰湖南:对你而言,变形计这档节目意味着什么?

余淑君:变形计是更深层次、更综合的考验。之前我们做的节目都是比较单向的,团队也没有那么大。变形计每次一出去几十号人,跟之前的节目形态完全不一样。

凤凰湖南:这种挑战除了身体上的之外,还有其他方面吗?

余淑君:都有。电视是要求呈现电视效果,我们做为人本身,是不太希望那些矛盾发生。但实际上我们在选择主人公时,会因为电视的呈现,综合考虑各类矛盾元素。

其实可能也不矛盾吧,必须要先有这些东西积压着,才会找到好的沟通方式。就像凤凰涅槃一样,你必须把所有问题撕裂开之后,再有可能把它缝合。我们做第十一季就着重处理父子之间的转变,不像之前以孩子为主。实际上问题都是双方的,前十季可能更多的是表现孩子,但(父母)处理方式不对,根源在父母。

凤凰湖南:从什么时候开始,节目组意识到要由问题表象追溯到源头?

余淑君:我们其实一直都有追溯,只是比重不一样,还有考虑到成年人面对电视的面子问题。一般中国人的心态都是家丑不外扬,但凡能上《变形计》的,都是自己有这个诉求,家庭已经到了绝望或准备放弃的地步。他们只想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而《变形计》就是那根稻草。我们看到这种父母的时候觉得很虐心。

凤凰湖南:所以到第十一季时,开始转向做父子整体的互换?

余淑君:好像看起来男孩子的问题更多一些,男孩子跟父亲的问题更多一些。很多时候都是因为妈妈惯坏了而爸爸不怎么管。变形计跟爸爸去哪儿在亲子关系方面对大家还是有启示的。

凤凰湖南:现在有没有为十一季设定一个新目标?

余淑君:首先肯定是希望有好的收视率,收视率好,就会带来更大的传播性,让节目可以影响到更多的家庭和孩子。但我们更希望可以让很多父母其实意识到孩子成长与教育的问题,但是面对摄像机镜头,他们常常不敢去面对。我希望有更多的人愿意敞开心扉,放下手中的一切去为了孩子改变自己。

第十季的创新的尝试意味着对明年整个年度的引导,第一个故事中我们把父亲拉来一起变形,给父子设定了一个任务,让他们一起去行走。我们通过长期的积累,对现场的把握还是非常有经验的。父亲变形已经做了一个很好的尝试。基本上三个城市小孩换一个农村小孩已经形成了一种常态。

所有主观设计是让孩子在碰壁中反思

凤凰湖南:做了这么多期节目,会不会在某种程度上有把自己当做救世主的心态?

余淑君:不会。其实我们在跟孩子和家长一起成长。我们面对孩子会分析怎么帮他把问题解决,用什么东西去感化他们。我们也不没有跟父母承诺过一定能把孩子治好。

《变形计》虽然没有追求这个,我们也没把自己当做救世主,但实际上它在某种程度上起到了这种作用。在拍完之后我们也会跟父母沟通,怎么去保持参加《变形计》时的状态。父母要改,周围的环境也要改变。

节目一直以来,城乡互换的模式没有变过,就是因为环境是可以改变人的。孩子在家时天天跟父母在一起,没有感觉到父母的重要性。当他们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吃不好睡不好,他们绝对会思念父母,想到他们的好,感受到生活的不易。他们体验的世界与之前自己的世界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接触到这个世界后他就会对原来的自己产生怀疑。

凤凰湖南:在这个过程中道德压力其实蛮大的。

余淑君:《变形计》不是通过说教的方式,而是通过环境改变人。

凤凰湖南:网络上也有批判的声音,怀疑节目有设计的痕迹。对于这些说法,你们怎么看待?

余淑君:真实是变形计的灵魂,但是我们会有一些任务和环境的设计,从选人来说就是这样。《变形计》中可能会有同样的桥段,但是同样的桥段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表现。第十季的细微之处,个体的冲突会更强烈,在选人的时候已经做了很多伏笔。我们从来没有演,但是导演对呈现有一定的预判。我们适当的会给节目设计一些碰撞,小孩子在不断的碰撞中才会妥协、成长。

凤凰湖南:这还是电视属性与人性之间的矛盾。

余淑君:有时候孩子变形三十天还没有事情触动他,我们会自愿延长变形时间去达到效果。如果是演戏,我们完全没必要这样。也许变形后我们也会给孩子拍一些生活中的镜头和特写,拍一些宣传小短片,这是电视属性决定的,不拍下去就达不到传播的要求。早前做的《变形计》现在在网上的点播率仍然很高,它的价值在那里。

《变形计》更多的是扬善,没有很直观的惩恶,我们不会直接地批评。孩子的问题折射出来的是整个社会的问题。每个人对于孩子身上的问题会有自己的理解,每个家庭也都有其特殊性,变形计能引起社会的反思。我们没有批评孩子,我们的各种设计是为了让孩子在碰壁中自己去反思。让他自己感受到自己必须要改变,然后通过电视折射到这一代人身上,让他们知道这是能改变的。

凤凰湖南:《变形计》到2015年也进入第十个年头了,虽然它不像《我是歌手》、《爸爸去哪儿》等现象级节目那么反响热烈,但在所有原创节目中一直有一席之地,作为现在这档节目的负责人,您怎么看待这个现象?

余淑君:我们的团队在接受《变形计》时,不仅仅是完成任务,还希望能创新,带有主动性去做节目,所以节目中会有很多人文关怀。对于整个频道来说,节目从2006年开始做起,收视好了,有人冠名,有广告了,是直到第五季才开始有的。

所以说,这档节目的收视习惯是通过很长一段时间才培养出来。湖南卫视不管有没有市场化的手段,台长一直觉得这是台里最值得坚守的东西。我们也把它视为最好的练兵场地,以前专做综艺节目的团队,现在又反过来做变形计,比如说《我们约会吧》等团队,都是主动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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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黄秋霞]

标签:专访芒果 团队 变形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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