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旭东：从柴米油盐酱醋茶到承载儒释道佛

编者按：茶，在中国文化里，可以说是意象最为丰富的物质存在。它既可以是贩夫走卒手里一大碗解渴的茶汤，同时，也能是达官显贵、甚至庙堂天子最重要的奢侈品。儒释道佛、士农工商僧侣，皆能用杯中茶盏照出心中信仰，并通过产地、制法、器皿、仪式承载表达出来。而佛家用茶表现的则是“禅”，佛家称：“禅茶一味”。

8月19日，洗心禅寺当家师父悟博法师，现任湖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湖南日报教科文卫新闻中心执行主任兼《湘江周刊》主编、评论家龚旭东、中国古琴协会理事、琴家刘爵共聚熬吧，以“一味禅茶”为主题，现场对谈茶与人生，茶与佛法。龚旭东说：禅茶，实质上就是以茶来悟道。以下为对谈实录。

从柴米油盐酱醋茶到承载儒释道佛

我还是认同茶起自于神农，“神农尝百草，日遇百毒，以荼而解”。因为在中国老百姓的日常生活里面，茶是很重要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为什么要有茶，在老百姓的生活里面，很少有静静地坐下来品茶的环节，茶对于老百姓的生活来说是一个必需品，这个必需品的功用，其实我认为和神农发现茶是有关联的。

茶在老百姓日常生活里面，是作为药用的，比如闹肚子了、中暑了，煮一盏茶，这个茶是煮着喝的，对闹肚子、对感冒初期、对中暑是非常有用的。所以我建议，如果家里有年份很老的茶，特别是发酵茶，一定要留着做药用，感冒初期的时候，把这些老茶熬着喝，真是有用的，可以发汗的。老百姓在酷暑下种田，一定是摘了家里的老墨叶，熬一壶茶，在辛苦劳作的时候，喝上一口，可以让身体舒服。所以在老百姓的生活里面，茶是做药的，我认为这是很重要的一个基础。

然后进一步到禅茶，就从日常生活层面的一种物质而升华到精神层面上去了，所以禅茶，或者说佛教，甚至儒释道与茶的关系，带有更多的精神性。

中国传统，一花一草，任何事情都可以悟道。禅茶，实质上就是以茶来悟道。

我们这一场茶会，我们在事先策划研讨的时候，就提出来应该是一个声色通感的聚会，我到现场一看，法师桌前插了花，而且是红玫瑰，我觉得心生欢喜。我觉得茶是味觉、嗅觉，然后我们有音乐，刘爵兄的古筝，听觉，然后我们还有香，待会儿还有诗，所以今天应该是一个声色的聚会。那很多人要说了，既然说禅，怎么涉及到声色呢？这就涉及到我对禅的理解，我认为禅是非常生动活泼的，很多人一说禅就必须要静，静到与外界没关系，这个我不大认同，静是悟道的一个法门。途径，但是禅不等于静，我不知道说得对不对，我求证于法师。其实在中国历史的公案里面、大德启示里面，禅是非常生动活泼的，中国的传统，一花一草，任何事情都可以悟道，同样茶可以悟道，音乐可以悟道，香可以悟道，所以我觉得禅茶的起源，实质上就是以茶来悟道。

湖南跟禅宗的关系非常大，这也是湖南对中共文化发展史的极大的贡献。

唐代禅宗的产生跟我们湖南有极大的关系，特别是南岳，六祖慧能传道有两大弟子，一个是青原和尚，一个是怀让和尚，青原和尚派到江西，怀让和尚被派到湖南。怀让在湖南有两大弟子，一个弟子是石头希迁，就是今天的南岳南坛寺的开寺和尚；一个是磨镜台的，用石头磨镜子的这个佛教故事来由的马祖道一。后来禅宗的五门八宗，都出自于这两位禅师门下，所以说湖南跟禅宗的关系非常大，这也是湖南对中共文化发展史的极大的贡献。

下面我要分享的一首禅诗，作者是清代一位湖南的和尚，叫寄禅和尚，他的法号叫“八指头陀”，这是一位非常了不得的和尚，曾经当过八个名寺的主持，是一个爱诗爱到狂热地步的发烧友，而且他是王闿运的学生，或者说是齐白石的师兄弟。

王闿运一生收四个弟子，一个木匠齐白石、一个和尚八指头陀、一个水泥匠，还有一个杨度，这四个弟子都是不得了的奇人。八指头陀的诗写得非常好，酷爱梅花，写了无数梅花诗，他是中华佛教协会的第一任会长，太虚法师是他的弟子、虚云和尚是他的好朋友，所以他的诗我特别推荐，我觉得他的诗里有很多禅意。

第一首诗叫《客来》，“客来无酒试新茶，淡薄莫嫌纳子家。共坐林间贪晚景，两山相对夕阳斜。”

这里面的意境是非常美的，以茶当酒，是一种非常美的境界，最后一句我觉得特别有禅意，用方言来读还更好些，比如杜牧的《山行》，用长沙话读就是完全押韵的。因为长沙话是有六个声调的，后面两个一定是入声字，古代的音韵是“平少去入”，但是到了普通话里，“入”声没有了，“平”声变成了两个，所以现代人写古体诗往往音韵做不好，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