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阳城头忧乐书卷里的千年花信

文/岳阳晚报全媒体记者李巍松图/李亚妮

气蒸云梦泽，雾笼岳阳城。

连日春雨，浸润了巴陵古道。当晨雾初散，才惊觉湖阁的梅枝，早已悄然挑破二月霜风。

这些被洞庭水土滋养的梅树不慕繁华，却终是忍不住反哺，以斜逸之姿探向人间，在斑驳城墙上、在幽深小径里挥洒出缕缕春痕——宫粉梅在黛瓦间洇开淡霞，朱砂梅于园角垂落星点绛色。

春色终究是锁不住的。不知谁先窥见这方秘境，消息便似柳絮乘风，一夜散落古城街巷。待得晴光初现，众多寻春者便已踏露而至。

阁前，既有长枪短炮的摄客凝神捕光捉影，也有举着手机的游人开心打卡留念，更有不少纯粹只为赏梅而来的市民，或漫步梅林或静立花前，任梅香沁透衣襟。

热闹的景象里，忽有风起，纷飞的花瓣仿似掠过“先忧后乐”的匾额——这座与范文正公魂魄相契的梅园，连飘零都带着墨香。

遥想当年范公笔下的洞庭春潮，怕也酿着这般清气？世人常议文正未尝亲临岳阳，却不知文字自有根系——安乡烟雨浸润的少年时光，早已在他血脉里种下洞庭的潮信。如今岳阳城头的春色，也从来不是单薄的风景，而是“先忧后乐”的气度化作了生生不息的江湖气象。

思绪流转间，不觉已登高处。凭栏望去，湖滨大道的车流与南湖古渡的帆影在时空长河里叠映；收眼凝眸，新抽的梅苞正以青玉之姿叩问飞檐上的嘲风脊兽。恍然间时空对折，古今于此悄然言和。回顾城中，此刻人烟正暖，远眺白银盘里一青螺，更觉心旷神怡。

若问春归何处？忽见衔着梅瓣的雀儿掠过黛瓦，翅尖染着新柳鹅黄——原来八百里水墨丹青，从来都在翅膀与浪花间生生不息。

暮色渐浓时，游人渐散。落梅簌簌，应和着归人步履，那些尚未绽放的绿萼，总让人免不了要多看两眼——再过些时日，这些青玉般的骨朵便会化作春信，沿着洞庭湖水系，把岳阳城的温度传向更远的江湖。忽有晚风撞响飞檐铜铃，叮咚声里，沉睡千年的云梦泽正舒展苍青的筋骨。

今夜那时，待月华浸透梅影，整座古城便会在花开花落间轻吟楚辞。你听——屈子涉江的佩环犹在叮当，范公观涛的衣袂仍在翻卷，更有一代代岳阳人将忧乐情怀酿成春醪，年复一年，醉倒南来北往的云帆。

岳阳和范公的春天，已在洞庭湖边的梅信中苏醒。

约否？且随这一城花气，去寻那千年不散的书香墨韵。

走吧！人间有梦，待你一起春暖花开。

来源：岳阳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