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秋：矿山的记忆

《矿山的记忆》

原创/老秋

在微信的朝矿群里，读到《永远的朝阳煤矿》一文中的记叙文字，看着熟悉的照片，走远了的往事愰然间慢慢浮现在脑海，久久挥之不去。矿山上的那些人和故事，似乎从未走远。随着年龄的增长那片黑土地上的故事越发沉重和深刻。那是父辈们生活工作过的地方，那是生养矿二代的土地，那是年少时的欢乐天堂，那是承载着几代人的记忆和魂牵梦绕的黑土地。如今，那个矿山出生长大的伢子，也大多己过了知天命的年纪。

前段时间，组织近三十人的朝矿子弟四十年后再聚首，气氛很好，大家围桌侃侃而谈，回忆青春，相互取笑揭短，很多人在离开矿山后有几十年未曾见面。见面了，内心的那份最初情感喷涌而出，虽然年少各自天涯，为了生活远离了那一片土地，如今也是因为那一片矿山的情愫大家从各自他乡聚拢倾诉衷肠。除了感动的稀里哗啦，还有一份对朝阳煤矿的真挚情感的依存。矿山特有的区域文化根植于一代代朝矿子弟的血脉中，那片黑呦呦地矿山养育了一代代矿山人，也承载着父母生活的足迹。是矿山给予我们生命的希望，是矿山告诉了我们沉淀矿山历史是一份生命的责任。是矿山告诉远走他乡的游子，无论生命走多远，都不要忘记父辈们奋斗和养育我们的地方.那是我们心的根和灵魂所向。再聚首的那一天，从在场的每一位亲切的朝矿发小的眼神中依然能读到那片土地滋养出来的，纯粹，善良和真实。

时光列车总向前，转身就不见，悠悠岁月浸润心田，儿时的伙伴如今大多天各一方，孩提时翻墙六次看电影《少林寺》，却乐此不疲，兴奋不己的围群比划少林武功。八十年代初有的人家凭关系从城里购买到了黑白电视机，室外天线高高悬挂瓦房屋顶接收电视信号，《铁道游击队》，《排球女将》是矿山的孩子每晚跑到别人家观看连播的快乐日子，那种守候电视剧的日子是幸福的，也是孩提时了解外面世界的唯一途径，也是一群孩子饭后聚拢讨论的话题，那种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和憧憬早早在幼小的心灵留下了烙印。

矿山的邻居关系是融洽的，都是矿山人家，各家生活条件差不多，我的母亲就是矿山普通人家中的一份子。母亲一生好强，经常出义务班，不计报酬只为一份荣誉，年底一张奖状，一条毛巾就是对她的奖励认可，而母亲依然能很满足，或许母亲很在乎矿山和领导们的肯定。矿山的人家大多种了很多菜地，我们家人口多，母亲种了很多菜，夏季提水浇菜地，挑粪水就是我的必修课，年少总有使不完的力气，做煤球一天我能做上千个，屋前满满一坪，很有成就感。小山坡上，屋前屋后的菜地到了收获季节，丝瓜，冬瓜，豆角，辣椒，吃不完，母亲会送给邻居。父母亲还养了几十只鸡，每年会养一头猪，父母亲下班后就会有忙不完的家务活。我经常穿过臭气熏天的鸡笼去捡鸡蛋，一天能捡上六七个，鸡蛋基本能自给自足，有时候还舍不得吃，留下齐好几十个，等哥哥姐姐们回来便带去城里。父母亲的辛苦劳作在矿山的那片土地上养育了我们五姊妹，父母亲的辛劳和付出在矿山里是有口皆碑的。父母亲的勤劳和善良也是沉浸在我生命血液的不竭动力。

矿山的澡堂子很大，有两个水池，一边是黑了的热水池，是矿工下班，带着一身的煤灰和疲惫。乌黑的脸庞，只剩眼睛里的白，用马头皂洗一遍才到另一个干净一点热水池浸泡一下。到饭点，用铝盒到大食堂打点饭菜或几个馒头盐菜回屋内囫囵吞咽下去，填饱肚子。矿山有很多半边户，几个人挤在十来平米的土砖宿舍，即孤独也无奈，为了养家煳口和生活，再艰辛都只能忍受坚持。八十年代未，外界的娱乐文化慢慢进入，头脑活泛的，在矿山开起了歌舞厅，矿山的女孩比起附近村上的女孩有气质些，也漂亮许多，由此也引来许多追求所谓爱情的男孩子前来。徒然间，矿山因年轻人而热闹非凡，碰擦擦的歌舞声响彻了矿山，或许很多年轻的男女就是从那时起迷乱了心智，在经后的岁月中终了各自的宿命。

在那次朝矿子弟四十年后再聚首的活动后，我创作了一首歌《曾经少年》，很多发少发来信息告诉我，听完歌曲泪水不经意间流淌下来，或许是感同身受，或许是文字撩动了矿山人的某根心弦，或许是矿山人的记忆本就在骨子里，在血液里，不曾离开，也不曾走远。我在歌曲中写到：

……

生命中有个地方

彼此都留下芳华的样子

记忆留给了背影

你我人海茫茫间

擦肩回眸

模样早己不曾经

不如见一面

见一面少一面

日子苍桑了岁月

熟悉的名字依然在呼吸之间

熟悉的声音依然在回荡耳边

微笑柔软了太多的尊严

回来吧 曾经的少年

你我心依旧 笑声也依旧

……

是啊，一切愰如昨日，不经意间不再少年。但矿山的记忆在内心深处，从未丢失，从未敢忘记，因为那是我们父辈们为此奋斗一生的地方，因为那块黑土地滋养了几代人的生命。龙王井的水，矿坡上的煤渣，山坡上的瓜果蔬菜，这些朝阳煤矿特有的文化影子，时常会在睡梦中飘然而入，伴我入眠，伴我遥思远方，也在告诫自己，你仅仅是一个矿山伢子，不能懈怠，不能安贫乐道，只能前行。青春不在，曾经的少年在新时代下，生命依然需要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