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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博爱:一代中国农人的耕读梦

2013年10月17日 12:33
来源:凤凰湖南综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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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蹉跎坡旧梦》的简要说明

作者:石扉客 资深媒体人,现任《博客天下》主编,沈博爱先生之子

吾乡乃湖南浏阳北乡龙伏镇,浏阳乃僻处湘东北一县,市管县年代,先属湘潭地区,后改属长沙市管理,90年代改为县级市。黄花机场和319国道修通以后,一改交通不便之旧况,从县城出发,驱车不到1小时即可到机场和长沙市。

浏阳县城以外,习惯分东南西北四大乡,真正祖住在县城的不算多,绝大部分人,或来自外地,或来自辖下这四大乡。如谭嗣同先生母系祖居北乡,胡耀邦先生则祖籍南乡,王震先生亦祖居北乡。1985年5月10日,香港《百姓》记者陆铿专访胡耀邦先生时,二人还就胡、王祖籍是“南北呼应”还是“南辕北辙”开过玩笑。

其中北乡和县城之间横亘一大山,曰蕉溪岭。这个地理上在四大乡中间独一无二的阻隔,经常演绎出人文上的诸多说法,如乡间俗称过蕉溪岭即为要到县城去坐牢或吃官司。因了交通之便利,现在这个地理障碍已很难成为真正阻隔,而蕉溪岭诸多传说也渐渐湮没于荒野间。

龙伏镇乃北乡一普通乡镇,1949年以前,这里大致是国民政府绥和乡的范围。绥和,这是一个带传统文化色彩的地名。吾友十年砍柴乃邵阳人士,跟我说他老家1949年前的地名,大多也是名为刚劲乡、敦仁乡等同样传统色彩极浓的名字。

砍柴说1949年后刚劲变成小田乡,敦仁变成新田铺乡。我不知道绥和乡这个名字后来是如何成为现在龙伏乡这个地名的。我只知道在计划经济时代,这是一个地方农产品流向国家机器的重要节点,因之我曾祖母一直称龙伏集镇为粮谷市。相信这些名称的地理变迁,应该是一个民俗学和微观史学的命题。

本世纪初的撤乡并镇后,附近的泮春乡并入龙伏镇,泮春这个同样极富文化色彩的地名,自此在当地人眼里黯然神伤。每次从龙伏经泮春去浏阳,看到路边这个萧条的前乡镇驻地景色,总是会有种奇怪的感觉。家父曾跟我说,泮春附近的神田湾,曾出过好几十条“斜皮带”(乡人对上世纪三四十年代高级军官的形象称呼)。顺便说一句,现任北大校长周其凤先生,好像也是祖居在泮春一带。

事实上,我的祖居,还在龙伏集镇溯网江而上约三华里的江美村。自然,江美村也不是它的本名,1949年以前,它叫石江村,中间的名字又经过了多少演绎,已经完全记不起来了。

在我三岁的时候,家父将祖宅自建于清雍正年间的大地坪老屋,搬到约500米外的一处幽静山坡下,这处山坡多土生茶树,本地人称茶蔸坡,家父谐其音曰蹉跎坡,于是此地成为我有记忆以来,阖家八口的公共记忆。

家父名讳沈博爱,1936年生人,自幼丧母,6个月大时,过继给我曾祖父曾祖母做孙,这对老人于他,实与亲生父母无异。经历兵连祸结的童年和时代巨变的少年后,家父于1952年考入浏阳师范、湘潭师范就读,1956年毕业后从教。

1961年,沈博爱先生狱中自画像

1958年初的整风反右狂潮中,家父因美术插图配合鸣放被划为极右。同年因任教时组织参加自学组织“读书会”一案被判反革命罪入狱,自从家破人亡,开始了毫无自由和尊严可言的地狱之旅。

1962年6月,家父被改判为非法组织教育释放,返乡和我曾祖母相依为命。几年后和同为地主子女的家母组建新家庭,家父由教师改为师从家母,以缝纫为业,奔波于乡间,抚育我们姊妹五人长大。

1978年的平反大潮里,右派改正,家父得以重上讲台,1982年反革命一案彻底平反,1992年家父从龙伏中学退休。而在我整个80年代的记忆里,家父的形象是骑上自行车去学校上课,回家放下自行车和家母去耕种七亩责任田。

我曾祖父早在我出生的16年前去世,其时家父尚在狱中。1997年夏天我曾祖母去世,几年后,家父和家母一起安居在浏阳县城的教师村。而我们五姊妹,则散居在包括浏阳在内的全国各地。

家父个性开朗健谈,记忆力极好,年过古稀而精力充沛。他自20世纪初即立志把这辈子的往事整理出来,名曰《蹉跎坡旧梦》。真正正式动笔,则是2008年的春天,迄今已工程过半,完成近三十万字。

除了涉及个人隐私以外,家父在回忆录中,力图呈现每一个个体的真名实姓,每一个个真实的地名。他甚至如新闻记者一样,去乡村考证遗迹,寻找故人。我十分支持他这个庞大的计划,并答应帮他整理输入电脑。

2009年春天,我回乡扫墓,发现因前几年实施的国土整理工作,整个故乡大地已然风貌大变。我几乎已经认不出来曾经的故乡小路和田野,心里真是悲欣交集。稍感庆幸的是,作为一个美术爱好者,家父幸存有六七十年代在吾乡各地的部分写生记录。这些绘画,都将作为彼时乡村图像之记录随文贴上。

在已已经整理出来的二十余万字里,我非常喜欢他写的童年之童玩系列,并试图按照这个记录去部分取代我5岁女儿的现代化童玩;喜欢北乡之夜歌系列,尤喜谢歌场一节,喜欢吾乡吾土那种举头三尺有神明的敬畏感;也喜欢涉及土改、反右等诸多时代记忆的历史细节和临场感受。我又不无惊惧的感受到,在这些记忆和细节里,遗传的密码,命运的吊诡,在父辈和我自己的肉身上若隐若现。

这是吾父之个人史,也是吾家之家族史,也是吾乡之乡村志。而我们这个普通家族和乡村的故事,不过是千千万万国人辛酸命运里大同小异中的一斑。

石扉客

2009年清明,记于沪上。

 
[责任编辑:周凌峰] 标签:博爱 农人的耕读梦 蹉跎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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