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除了网红,还有“最强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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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沙,除了网红,还有“最强大脑”

作者|司雯雯

编辑|张轶骁

21世纪,人工智能已成为全球新一轮科技战和智力战的必争之地,也是中美科技竞争的最大着力点。作为人工智能的两大基础设施,AI芯片决定了竞争的量级,超级计算机的算力则决定着竞争的上限。

在这两点上,中国正在快速前行,寻求对美国的追赶和超越。其中,超级计算机的发展,正在助力中国率先将这一目标变成现实。

自2016年以来,中国超级计算机迅猛发展,开始超过美国,成为全球拥有Top500超级计算机最多的国家。在这一赛道上,长沙是一个极为醒目的亮点。

2022年,长沙市新一代自主安全计算系统集群正式入选工业和信息化部第三轮先进制造业集群,成为继长沙工程机械集群后的第二个“国家级”先进制造业集群。

11月24日,工业和信息化部在江苏无锡召开国家先进制造业集群现场会,公布45个国家先进制造业集群名单。长沙市新一代自主安全计算系统集群作为第三轮先进制造业集群决赛的优胜者之一,其促进机构杨一艺主任(左五)作为集群代表参会,见证长沙市新一代自主安全计算系统集群正式进入“国家队”。

11月24日,工业和信息化部在江苏无锡召开国家先进制造业集群现场会,公布45个国家先进制造业集群名单。长沙市新一代自主安全计算系统集群作为第三轮先进制造业集群决赛的优胜者之一,其促进机构杨一艺主任(左五)作为集群代表参会,见证长沙市新一代自主安全计算系统集群正式进入“国家队”。

从1983年第一台亿次超级计算机“银河”起步,到如今“PK体系”生态领跑全国信创产业发展,长沙新一代自主安全计算系统集群以“敢为天下先”的姿态,跑出了先进计算产业的“长沙速度”。

每一项成就的背后都是“计算湘军”的奋进,也是长沙对党和国家赋予使命的作答。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推动战略性新兴产业融合集群发展,构建新一代信息技术、人工智能、生物技术、新能源、新材料、高端装备、绿色环保等一批新的增长引擎。新一代自主安全计算系统集群入选“国家队”,就是长沙的一份答卷。

在2022年11月4日举行的2022世界计算大会开幕式上,8个产业项目成功签约,投资额489.4亿元;湘江实验室与15家共建单位战略合作项目签约。

在2022年11月4日举行的2022世界计算大会开幕式上,8个产业项目成功签约,投资额489.4亿元;湘江实验室与15家共建单位战略合作项目签约。

敢为天下先

世界竞技场上,“计算湘军”的身影从不曾缺席。

见证者不会忘记那份澎湃:1983年,我国第一台亿次超级计算机研制成功,时任国防部长张爱萍起名为“银河”。自此,中国成为第三个能独立设计和制造巨型机的国家。

担任这份艰巨任务的是长沙的国防科学技术大学团队。条件不好,科研人员用铅笔一笔笔绘制出上千份图纸,全机底板2.5万条信号线、15万个绕接点,全靠人工一条条完成。正是如此,老一辈“计算湘军”硬是打下了我国超级计算机事业的基础。

这是一场漫长而卓越的接力。从“银河-I”起步,“天河”超级计算机让世界见证湖南算力的攀升。2013年6月,“天河二号”亮相,问世以来,连续6次位居世界超级计算机500强榜首。2022年10月,国家超级计算长沙中心“天河”新一代超级计算机系统正式启动,综合算力是前一代的150倍,算力水平达到国际先进、国内领先。

作为国家超级计算机的摇篮,长沙始终发扬“敢为人先”的创新精神,这也是长沙发展先进计算产业的关键词之一。在《长沙市加快先进计算产业发展三年行动计划 (2022—2024年)和若干政策》的四个目标中,“自主创新”成为其一。

湖南省委常委、长沙市委书记吴桂英在调研先进计算产业时强调,要突出创新驱动,激发企业创新力,不断推动先进计算领域关键核心技术突破,形成一批具有国际前沿水平的自主创新产品。

“创新链”是长沙培育先进计算产业的重点之一,得到高度重视,为最大化创新能力、更好发挥创新优势,长沙将“聪明的大脑”集聚起来,以国防科技大学为策源地,在湘江新区,聚集科研创新平台达705个、人才总数超过50万人,北大计算与数字经济研究院、湘江实验室、湖南先进技术研究院等一批国内领先的新型研究机构相继落户,充分发挥平台牵引作用。

更重要的是,让“产业链”与“创新链”融合,充分发挥产业链龙头企业带动引领作用,牵头攻克“卡脖子”关键技术,促进产业链间技术交流和供需对接。创新的能量就此在企业、产业间流动起来,成为产业发展的强大动能。

11月3-5日,2022世界计算大会于长沙北辰国际会议中心召开,期间长沙市国链安全可靠计算机产业促进中心作为策划单位与参展企业合作举办“算由’芯’生”专题展览。

11月3-5日,2022世界计算大会于长沙北辰国际会议中心召开,期间长沙市国链安全可靠计算机产业促进中心作为策划单位与参展企业合作举办“算由’芯’生”专题展览。

从产业链到产业集群

当22条产业链相关负责人和10余只基金机构负责人坐在一处、面对面聊需求时,产业与金融的距离被缩减至最短。看着对面的金融机构负责人,沟通变得简单,企业对资金的需求是什么、如何用、空间有多大等问题,不需要再在中间环节耗费时间、精力,问题有了迅速、直接的解决途径。

在长沙,这样的机会并不少见。如何更好地抓住“企业、产业、产业链、产业生态”四个着力点,真正帮助企业成长,长沙一直在思考、探索和实践。

答案之一是,从“链式”升级至“集群式”。2021年,《长沙市打造国家重要先进制造业高地三年行动计划(2021-2023)》明确,做好先进制造业集群培育发展的顶层设计,实施先进制造业集群发展专项行动,培育一批有国内外竞争力的先进制造业集群。先进计算就是其中之一。

两种发展方式中,最重要的区别是培育视角更宽、范围更广、服务更周到。长沙市工业和信息化局党组成员、副局长肖逸解释,产业链的发展模式注重优化产业链上下游的供求关系,强链、延链、补链,而集群式的发展则是“产业链、创新链、人才链、资金链、价值链”的相互融合,共同做优产业发展生态。

2022年2月23日下午,“聚基金、兴产业、强省会”湘江沙龙——产业链办与基金机构交流会在湖南湘江新区举行。

2022年2月23日下午,“聚基金、兴产业、强省会”湘江沙龙——产业链办与基金机构交流会在湖南湘江新区举行。

企业和产业的疑难,不再是“各家自扫门前雪”,而是生态中各环节、各部分齐心解决。在长沙新一代自主安全计算系统产业集群建设中,长沙市成立了集群建设推进工作小组,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高度重视,各相关部门全力支持,形成“链长牵总、盟长搭台、校长支撑、行长帮扶”机制。产业链、产业联盟、高校、银行机构等各方朝着一个目的,推进先进计算集群建设。

长沙市国链安全可靠计算机产业促进中心主任杨一艺对此感受很深。促进中心是产业集群与政府间的桥梁,不仅见证了大中小企业如何在长沙营造的生态中日渐繁荣,更提供着实实在在的帮助。

最近,长沙智谷引进的上市公司之一深信服,急需在长沙搭建起畅通的供应链。为了帮企业解决困难,杨一艺陪着企业跑遍了供应商,评估能力、磋商合作,前后忙了两三个月。终于,一条深信服牵头,中电长城、飞腾麒麟、湘江鲲鹏等十几家企业参与的供应链成功组建。通过不同企业、不同环节的融通,企业得以降低成本、提高效率,找到最优路径,充分发挥了集群的价值。这条供应链,不仅解决了深信服的难题,还将带来上百亿的营收。

“真情实意、真招实策、真金白银”“有血有肉有感情”,有企业这样形容长沙对产业集群建设需求的回应。

环境培育得好,企业和产业的活力就能充分释放,这对企业有着强大的吸引力。三年前,在第一届世界计算大会上,长沙市人民政府与华为签署鲲鹏计算产业合作框架协议,当年12月,湘江鲲鹏成立。

如今,湘江鲲鹏已是长沙“两芯一生态”的重要核心企业。其智能硬件产品广泛应用于全国20多个省份、50余个城市,服务1000家以上行业客户,支持党政、运营商、交通、制造、医疗、电力、教育等行业数字化转型。

湘江鲲鹏车间产线上,工人正在组装服务器。

湘江鲲鹏车间产线上,工人正在组装服务器。

集群式发展更强大之处在于,集群为企业发展助力,企业壮大的同时也促进集群繁荣。在政企等各方的共同努力下,以“两芯一生态”为战略布局,由飞腾、鲲鹏两个通用处理器芯片,共同支撑一个操作系统(麒麟)的计算生态系统,长沙是全国唯一实现CPU、GPU、DSP三大芯片设计国产自主的城市,填补了多项国产芯片空白,基本形成涵盖硬件、软件、系统、整机的产业生态,形成了计算产业发展的“长沙样板”。

“我们找到了集成电路领域中的一席之地,在高端通用芯片领域,没有哪一个城市有长沙这么集中的产业链。”湖南省工业和信息化厅党组成员、副厅长彭涛表示。

2022年,长沙新一代自主安全计算系统集群正式入选工信部第三轮先进制造业集群,成为继长沙工程机械集群后的第二个“国家级”先进制造业集群。

“这对长沙先进计算产业的发展是一次标志性事件。”杨一艺和团队参与了先进制造业集群申报工作的全过程,“长沙有句老话讲,‘货卖堆山’,门类越齐全、产业链越完备,行业发展就越好。汇报长沙先进计算产业情况时,对我们的评价和期待都很高。”

更关键的是,集群呈现出龙头企业引领、本土企业壮大、大中小企业融通发展的格局。在集群中,规上企业734家、高新技术企业815家、上市企业17家、国家级单项冠军企业10家、国家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55家,涌现出一批“补短板”“填空白”企业。

这意味着,长沙先进计算产业集群已形成“热带雨林”式的发展形态。央企为龙头,担任“企业链长”,本土企业为支撑,共同推动上下游合作,共享红利。不同量级、不同优势的企业,都能在集群中找到自己的坐标和空间。

计算力就是生产力

人们与先进计算的关系,远比想象中近得多。奔腾而来的算力时代中,万物皆视、万物可算、万物互联。“我们经常用六个字来概括超级计算机的超能力:算天、算地、算人。”湖南大学教授、国家超级计算长沙中心副主任彭绍亮表示。

在长沙,这种感觉尤为强烈。中联重科等大型制造企业实现智能升级,在中联智慧产业城挖掘机械工厂,平均每6分钟即可下线一台挖掘机,制造能力大幅跃迁。使用中国联通的5G+喷漆机器臂,工人只需对标准零部件喷涂一次,AI就能立刻学会,自动进行喷涂,解放人力,解决大型部件多批次、大数量、复杂结构的表面喷漆难题,多家汽车零配件、工程机械企业都已采用。基于超级计算的全球卫星导航系统“北斗”,已在长沙桥梁监测、交通管理、防灾减灾等诸多领域应用。

另一些改变则与日常生活更紧密。在长沙街头,人们可以体验智能网联出租车,通过激光雷达、GPS天线与摄像头,出租车可实现高阶自动驾驶。来到长沙黄花机场,通过人脸自动识别,优化人们的出行体验,人们可以通过VR学习驾驶技术,查看分钟级的天气预报,甚至可以在元宇宙里跑马拉松。

长沙,除了网红,还有“最强大脑”

先进计算产业涵盖范围广、涉及领域多,覆盖新型计算系统、计算基础软硬件、算力终端产品、前沿计算技术、应用计算平台、绿色安全计算服务等多个产业链环节。是智能制造、智能生活的基座,也是实实在在的“数字金矿”。2021年,长沙新一代自主安全计算系统产业集群总产值达到1350亿元,近三年年均增长30%以上。

潜能不断被释放。一个例证是,永久落户在长沙的世界计算大会,自2019年以来,累计吸引了国内300多家计算及相关产业来长沙投资布局,总投资额超过1400亿元。

许多更具想象力的应用场景正在逐步落地。《长沙市加快先进计算产业发展若干政策》中提出,支持面向智能制造、城市大脑、智能网联汽车、医药研发、超高清视频、航空航天(含北斗)、种业科技等融合应用领域,鼓励企业开发“计算+”行业融合创新应用场景项目,按照投入的20%给予最高不超过300万元的一次性奖励。《长沙市加快先进计算产业发展三年行动计划(2022-2024年)》提出,力争到2024年,在上述七大领域,形成不少于300个应用场景。

这意味着巨大的发展潜力和机会。“经济社会和数字化转型带来的海量多样性数字需求,给计算产业乘势而上提供了难得的历史机遇”。工业和信息化部党组成员、副部长王江平在2022世界计算大会上指出,目标是,到2025年,中国先进计算产业的直接规模有望超过3.5万亿元,带动间接产业规模将超10万亿元。

一个新的万亿产业正在升起,先进计算产业将为长沙经济发展提供长期且强劲的动力。

2022年4月发布的《关于实施强省会战略支持长沙市高质量发展的若干意见》中,“数字赋能”工程明确,“到2026年,长沙市数字经济核心产业增加值占地区生产总值比重达到15%左右。”

“世界计算·长沙智谷”是长沙“数字赋能”专项行动的重大项目之一。据了解,该项目总投资约180亿元,目标是引入20家龙头企业、50家总部企业、1500家中小企业,产业从业人员达8万人,将带动万亿产业生态,成为长沙先进计算赋能经济的样本之一。

国家战略,长沙作为

世界计算大会上,与会专家学者传达了一个共识:全球计算技术正处于创新变革期,新的产业体系加速构建,新的计算应用蓬勃发展,这是我国计算产业实现高质量跃升发展的战略机遇期。

一个新的计算时代正在来临,计算产业已是全球竞争的着力点。中国工程院院士、湘江实验室学术委员会主任卢锡城解释,高性能计算能力是和整个国家经济发展同行的。目前,驱动高性能计算发展的两个重要技术(芯片技术、并行技术)都遇到了较大挑战,但是社会对算力的需求越来越大、越来越紧迫。

新赛道意味着新机遇。“国际巨头都参与了,我们应该怎么发展?能不能有我们原始创新的东西?”他希望,“我们要抓住机遇,组成大的协作联盟,把了解应用的人、懂编译器的人、研究体系机构的人、芯片制造的人集成在一起,在新赛道上占据主动。”

对长沙乃至全国而言,这是面向未来的新赛道,也是全球战略竞争的新焦点。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提出,没有坚实的物质技术基础,就不可能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

“算力、算法、算据”的强大,关系到我国计算产业体系在国际上的竞争力和抗风险能力。加快先进计算技术突破、应用落地、产业发展,是国家交予长沙的一项任务,也是长沙义不容辞的使命。

国务院在2020年印发《新时期促成集成电路产业和软件产业高质量发展的若干政策》,提出“集成电路产业和软件产业是信息产业的核心,是引领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关键力量”,中国芯片自给率要在2025年达到70%。其中,CPU、GPU、FPGA、DSP被称为国产芯片“四大件”,对国产芯片自给率的提升、解决高端芯片卡脖子问题意义重大,关系到能否掌握芯片自主权。

在“四大件”中,长沙已完成“三大件”的设计国产自主,在计算新时代竞争中奋勇向前。湘江实验室、中国工业互联网研究院湖南分院、北京大学计算与数字经济研究院等高端智库的引进,为技术突破提供人才支撑。

先进计算产业基础不断夯实,以长沙智谷,国家超级计算长沙中心、人工智能创新中心,开福区、岳麓区、天心经开区等为主的“一谷+两中心+多点支撑”的先进产业格局已形成

8月31日,2022互联网岳麓峰会在长沙开幕。

8月31日,2022互联网岳麓峰会在长沙开幕。

长沙新一代自主安全计算系统产业集群入选“国家队”,更是鼓舞了不少行业人士。他们揣着同样的期待,“湖南人嘛,就要敢为人先。我们自己的先进计算技术还在不断突破,总要拿到世界上去拼一拼、比一比嘛”。

这也是长沙先进计算产业的雄心:国家战略、湖南担当、长沙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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