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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鲁湘回答现场观众提问


来源:凤凰湖南

观众提问 观众提问:学长您好,我是湘潭大学中文系的学生,我现在在新浪湖南当编辑,我在湘大读书的时候听到您很多爱读书、爱思考的故事,比如你在半夜两点起来去市中心买书的事例,我想问的是在当今青年人遇到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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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众提问:学长您好,我是湘潭大学中文系的学生,我现在在新浪湖南当编辑,我在湘大读书的时候听到您很多爱读书、爱思考的故事,比如你在半夜两点起来去市中心买书的事例,我想问的是在当今青年人遇到如此多诱惑的时候,如何看待读书这件事情?或者是读书能够给我们带来力量吗?

王鲁湘:离开湘大已经有33年,我是1982年离开湘大,在湘潭大学读书的时候,诸位可能不能想象,我们1977年恢复高考以后,第一届被录取到湘潭大学,走进大学是一点都不浪漫,完全出乎于对大学的想象,甚至连教师都没有,包括图书馆都没有,我们只是有四个红砖砌的宿舍,一直到我毕业的时候,湘潭大学的图书馆才建起来,当时的读书艰辛是现在的学子无法想象的,我们当时每一个学生都有一盏煤油灯,在我们学生的长期坚持下,校方才推迟了半个小时,11点上床睡觉,这个时候,学生都会把煤油灯点亮,一直学习到下半夜,我们在这样的情况下读了四年,很多书都是抄出来的。

我还告诉你另外一个和湖南师大的故事,湖南师大也有我们几位涟源学子,当时在周末相约一起爬岳麓山,我在他的床头看到一本丹纳的艺术哲学,我当时一翻开就被吸引住了,问他借了多少天?还有多少天还?他说还有一个星期,我就把这本书带回了湘大,动员我的女友,也是我后来的妻子,我们两个人轮流抄,她抄白天,我抄夜晚,把这本书抄完。因为当时没有书,包括你说的半夜起来跑到湘潭去买书,也都是真实的故事,因为有消息告诉我,第二天湘潭雨湖的新华书店有书,但是限量的,我是排的100号,只有两本书,一本是李准的中篇小说集《李双双小传》,还有一本是赵朴老的诗集,后来我遇到李准先生和赵朴老,跟他们讲起这个故事,他们也非常感动。

读书确实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对于现在读书、包括上大学已经不是少数人的秘密,在我们当时,1977、1978、1979所谓新三届的人,确实是这样,因为他是一个被拣选,应该说是被拣选的人,到后来改变了自己的命运,没有被拣选的人,90%就成为了我们这个时代,最悲惨的人群,在这一点上,我们这种一代人之间的强烈对比,读书确实能够改变我们的命运,读书确实能够给我们扼住命运喉咙的力量,但是今天,我们获得知识的渠道,已经比我们那个时候要广阔得多,可以从很多很多渠道获取知识,所以读书的概念也应该扩大,不仅仅是读纸面的书,其它的很多东西也都是阅读,比如我现在在凤凰卫视工作15年,主要阅读已经从书面变成了对历史文物的遗迹,对博物馆实物的阅读,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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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众提问:鲁湘先生,我不是您学弟,不是您的老乡,我姓王,我知道您是宗白华先生的弟子,他是您的导师,在您还做他学生的时候,宗先生重病了,他作为泰斗,当时比较凄凉,最终是在北大校医院病逝,当时的说法是他的级别不够,当时宗先生有一个副教授的职称,都没有给他,我想说的是在您刚才说到很多湖湘文化,其实湖湘文化也不能离开中华大文化的范畴,在这样一个前提下,您觉得在咱们的官本位、权本位有没有不是把学术压在下面?您作为他的弟子,当时是怎么想的?现在回过头来又是怎么看那个时代的背景,湖湘文化讲到血性,权本位、官本位占到多大的比重?谢谢。

王鲁湘:你提到北大的旧事,宗先生去世以后,有一篇很重要的报告文学,是第一个写中国高考的资源分配的(待考),其中特别说到了我们北大文学泰斗宗先生去世的故事,里面反复提到W君就是我,因为宗先生从那天晚上起床、起夜不慎摔倒,我第二天一早为他的就医不断奔走,其实也就是一个月,这一个月中间的故事,对我的刺激太强,以至于我后来说,我不管以后从事什么职业,我一定要过一种有尊严的生活。

宗白华先生并不是什么副教授,他是三级教授,就是50年代调整以后,思想改造,因为哲学是一个关系到我们党的指导思想的学科,所以全国所有大学哲学系全部撤系,所有哲学系的老师集合到北大。宗先生是系主任,所有人都集中到北大来,宗先生是这样从中央大学来到北大,后来进行职称评定的时候,就是因为他是中央大学的哲学系教授,所以当时给的是一个副教授职称,最后觉得实在不合适,后来又调整为三级教授。这个三级教授在当时的北大,大家去北大都知道,北大有燕南园、燕东园,当时是小别墅,只要人们一看到小别墅,就想到那是我们人生奋斗的最高目标。但是钟教授是没有办法住那个的,他作为三级教授,只能安排在朗润园。他其实到北大一共就讲过三节课,因为连上课的权利都没有。

他后来病了以后,我给他去跑各个医院的时候,才发现中国社会对官本位的重视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北京三院是合同医院,那个时候还不叫合同医院,但是相似,所以在北大的校医院没法弄,一转就转到北京三院,我那天下午和北京三院的三个医生大打出手,我把他们的桌子都掀了,因为他们让一个90岁的老人在北京11月,还没有来暖气的时候在走廊等了三个小时!两分钟上一次厕所,两分钟解一次扣子,但是到了最后没有穿上,又拉回来,我又去通过系里找到统战部,统战部给我写了一个条子,让我去找卫生部部长,我拿着他批的条子去友谊医院,医院接收了,但是15天以后必须要拿走,在这样的折腾当中,感染了肺炎,回到北大以后就去世了,就是因为是三级教授。老先生倒是非常平淡,他只说了一点点稍微带怨气的话,这句话让我当时泪流满面。他说:“我都这么老了,他们为什么不让我看病?”然后他在病床上问我现在读什么书?跟我说固然读书很重要,就回到你那个问题,但是搞中国文化研究,不能只是从书本到书本,从文献到文献,更加重要的是考古文献,一定要去考古现场发现,从那个里头才能更深入的探究到中国艺术、中国文化。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想的就是这个社会,能不能有一种制度建设,能够把我们的人从这种所谓设定的官本位中解放出来。所以两年以后,我特别写了关于三个人的死后的待遇的问题,深讨官本位,我写了张仲景、诸葛亮、张衡三个人死后的待遇,第一次在电视上对官本位发起攻击,报老师一剑之仇,这个话题太沉痛,就不往下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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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众提问:我是来自中学的一名老师,今天非常荣幸来到这样一个高大上的地方,我有一个疑问,请王教授指点一下,我刚才听到您的报湖南人的三气,湖南人有三气——灵气、匪气和霸气,我想请问您,您怎么理解湖南人所说的灵气?您在26岁之前一直都在湖南,您觉得您的身上,沾有湖南人的灵气吗?谢谢。

王鲁湘:湖南人的灵气有一个现成的词,叫湘灵,当时我在湘潭大学读书的时候,出过一个诗集,取的名字就叫《湘灵》。湖南人的灵气是完全毋庸置疑的,并不是说别的地方就是蠢气,它和力道、厚重不一样,我们湖南人的灵气有一种很强的力道,你看湖南人写诗、画画,包括湖南人写对联,和别的地方,尤其是和江浙地区有很打不同的,它的里头有一种大气,有一股强烈的生命力的穿透,而且中间有一种清怨孤愤之气,这些都是湖南人的特点。

举一个例子,你就知道,中国20世纪最伟大的画家是齐白石,再过几天,大家会从所有媒体上,看到一条爆炸性的新闻,北京保利公司将会拍卖齐白石的山水画,这个山水画将会突破15亿的价格,齐白石为什么会成为20世纪,中国艺术的最高峰?他是一个湖南人,湘潭的木匠,我曾经在很多地方讲到,为什么是齐白石的话题?20世纪,为什么选择齐白石作为中国艺术最高峰?他征服了东西南北的民众,征服了外国人,征服了东洋人和西洋人,征服了各个阶层、各个文化背景的人公认的一个伟大艺术家,为什么只有他?很多搞美学、艺术史的人其实都没有办法说清楚这个事情,只有理解了湖湘文化,理解了20世纪全体中国人,其实都在像向往泰山北斗一样向往湖湘文化,希望湖湘文化救中国,才能理解齐白石现象。

齐白石1919年决定举家北迁到北平,他临行之前,在自己湘潭的老屋里画了一幅画,叫做《理想白云》,画了一只鸡、一条狗,但是站在云里头叫,鸡犬升天,一个湖南人的鸡,一个湖南人的狗,如同在湖南乡下的水塘边叫,就是乡下的鸡和狗,如果把它们带到紫禁城叫,就是中国的鸡和狗,齐白石就是把我们湖南的鸡犬之声带到了北京,叫做《理想白云》,响遍全世界,形成西有毕加索,东有齐白石,要把这个现象说清楚,就只能从湖湘文化中间深入进去,理解那种湖南人身上的所谓灵气、才气、大气,去好好琢磨一下齐白石。 

[责任编辑:石凌炜]

标签:观众 王鲁湘 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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