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国风范与人杰地灵 湖湘文化如何凤凰涅磐

5月28日下午2点，“湖湘文化十杰评选活动”的主旨盛会——“湖湘文化十杰评选高峰论坛”在岳麓书院隆重举行。论坛以“家国风范与人杰地灵”为主题，唐浩明、郑佳明、朱汉民、王鲁湘等四位总评委，以及本次活动独家赞助商华泽集团副总裁、华致酒行董事总经理祝贺先生同台对话，现场解读湖湘文化传承的基因密码，探讨经世致用的湖湘文化，如何助力湖南经济社会与工商实业的发展。在湘水之滨，再现千年书院“如切如磋、论道与闻”的风雅盛况。

著名作家、湖南省作协主席唐浩明

唐浩明先生发言实录：

我先说几句，沾了这个光，第一个讲，但是实际上感到自己很悲哀，年纪大不是好事，我们说年富力强，最大的财富是年轻，刚才听了王鲁湘老师的《风雨赋潇湘》，我是深受教育，感觉到是在一个充满着诗意的路上，聆听了一个非常有启发性的讲座，朱汉民院长说大家都谈一下湖湘文化，我这几年也承蒙大家看得起，有时候也会跟大家说一说湖湘文化。

我就讲一讲，今天王鲁湘老师是充满着美学和诗意，我自己不是一个专门的文化学者，我是一个历史小说家，跟文化学者、进入湖湘文化的角度、兴趣还是不一样，我对湖湘文化的理解，简单的说，它就是楚风先行，就是我们南楚的的这套东西，最显著的就是倔强、霸蛮的民风跟非常高端的学问结合起来。

今天王鲁湘老师也说湖湘学派，也讲霸蛮的学风和经世的学风，就是这一千多年的湖湘文化的长河源远流长，造成了这样一个独特的地域文化现象，到了近代，它有一个非常好的机会，那么就形成了新的现象，我认为湖湘文化有这么几个特点：一个就是无所依傍的独立根性，它不需要依傍，就是独立独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第二是坚持自己的价值观，读书人的目的不是我就是做学问，他的目的就是在民生；第三个就是热血性，刚才鲁湘老师也说到很多湖南人的诗，这也是一种对美的追求；第四个是敢于任事的态度，湖南人有特别多的表现，他们做事很霸蛮，坚持到底，只有湖南人能够一根筋到底，能够走到底，一定就是最好的。湖南人的这种个性源远流长，到近代的湘军运动，把它提升到很高的层面，这个层面是我们现在通常讲的湖南印象，还引以为自豪的湖湘文化，实际上是从湘军开始的，它在一种非常广阔、非常深刻的层面上，把湖湘文化提升了，我们讲现在的湖南人心忧天下、敢为人先，我觉得湖湘文化这种精神非常好，但是这是近代湖湘文化，是湘军开始以后，整个湖南人的风气开辟以后，进入到一个新的境界的湖湘文化精神。

这一次由岳麓书院、凤凰网联手搞一个湖湘文化的十杰评选活动，我觉得这是非常好的，汉民院长跟我说，我就很赞成，我说你做了一件很好的事情，不光是帮助我们湖南人自己，借这个活动更好地认识我们湖湘，同时也是更好地传承和弘扬中华民族的悠久历史，我相信这个运动会起到一个积极的作用，现在是评选期间，我想谈一点自己的想法，“湖南文化十杰”是湖湘、文化、杰出三种概念，一个是湘籍人士的贡献，一个是外省人士对湖湘做出的贡献，还有一个是文化，文化有很多种定义，对文化的定义不下两百种，就是人所造成的东西，跟上帝造成的东西进行区别，这是广义的，狭义主要是指精神层面，就是哲学、思想、学术、宗教、文学、艺术，这些方面都是精神领域里面的，我个人认为，我们这次来评选，我们应该是着重在精神层面，第三个是杰出，怎么算是杰出？我想杰出，就是有重大的贡献，这里面有两个重要的衡量标准，一个是文化成就，一个是文化影响。

距离现在150年前，在清代同治年间，也搞过这样一个活动，但是不像现在有这么好的传媒，它只是在知识分子、文人之间搞这样一个活动，就是湖南从古到今的好文章，出一本书，组织人是当时一个著名的学者罗汝怀，湖南的文人都很有兴趣，大家都积极参与，从古代到今天，但是都进行推荐，他后来组织了一帮人，就选了190篇，大概有45万字，这是一件很大的事件，取名叫《湖南文征》，然后要请一个人来写序言，谁来写这个序言，大家都没有意见，只有曾国藩能够承担这个事，曾国藩在晚年生命已经倒计时的时候，很多人请他写文章，他都不能写了，但是他抱病为《湖南文征》写了很有名的文章，这篇文章可能在曾国藩的文章中，不说是最好的，也可以算是第一个层次上的东西，我们现在很多研究湖湘文化的，大家都会从不同角度来引证，这篇文章在最后一段的时候，他实际上谈到湖湘文化和评选标准，这篇文章写得很好，其中有一段：

“湖南之为邦，北枕大江，南薄五岭，西接黔蜀，群苗所革，盖亦山国荒僻之亚。然周之末，屈原出于其间，《离骚》诸篇为后世言情韵者所祖。逮乎来世，周子复生于斯，作《太极图说》、《通书》，为后世言义理者所祖。两贤者，皆前无师承，创立高文。上与《诗经》、《周易》同风，下而百代逸才举莫能越其范围。而况湖湘后进，沾被流风者乎？”

这段话的意思是说湖南这个地方，北边是长江，南边是湖，西边是贵州，处于荒凉的山野之地，到了周敦颐时代又写了一篇文章，这两个贤者写的诗，往上可与《诗经》、《周易》比肩，曾国藩这段话正是出于屈原和周敦颐的标准。这个标准概括起来就是两条，第一条就是本人的文化成就，屈原的文化成就有多大？曾国藩将他的《离骚》比之《诗经》，曾国藩将他的文章比之《周易》，而且都是原创性，这当然是文化成果价值的最高层面；第二条是在文化史上的理想，曾国藩认为屈原、周敦颐都是祖师爷，屈原开创了文学，周敦颐则开创了理学，毫无疑问曾国藩所提出的这两条标准，是衡量文化人物最重要的，按照这两条标准，因为他们是没有搞十个人，就提了两个人。他认为屈原、周敦颐就是湖湘文化的两个人物，当然它是我们整个中华民族的两座高峰，按照这样的标准，我们湖湘文化名人还可以选出来，但是要选很多，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我们平时也是拿这两条标准来选，从高排到低，你不能超过这样的两条标准的范围，一个是文化成就，一个是文化影响，而这个文化是属于精神层面的。所以我想比如蔡伦，他非常伟大，他的造纸术对于文化的影响，不止是在中国，包括在全世界的影响，但是他的文化成就没有，造纸是属于科学技术，属于科技方面，如果把它划归为文化层面的话，就不是很合适。比如说陶澍这些人，更多是在经济方面，他当时在江苏首创盐票，在经济上贡献很大。像胡林翼、左宗棠，他们可能是军事上的，还有像黄兴、蔡锷、宋教仁，他们可能更多是在政治上，我想这个对于我们今后的评选，把概念搞清楚会更好一些，有些人的成就也不小，但是放到文化史上的影响来说，他们可能就要低一点。

比如李东阳在明代的时候，也写了很多诗，他那时候是宰相，当了15年宰相，但是我们如果放到整个文学史上来说，他可能也不是很合适，我们看这个东西，主要是看他在文化上的成果和影响，比如魏源这个人，他当时的社会地位不高，还远远不如他上级的陶澍，你要说他当时的著作，产生很大轰动性的效益，也说不上，他晚年还很不幸，他晚年还罢官，到他晚年的时候，情绪很消沉，后来就信佛教了，但是从他的文化成就和文化影响来说，两方面都是很巨大的，他完全可以进入，而陶澍虽然比他的地位高，可能要往后排，我就谈这一点，我对评湖湘文化十杰，提出我自己的看法，当然不一定对，我讲多了，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