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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办法选湘军 洣水河里游一圈便可入伍


来源:潇湘晨报

当我们经过这些建筑,似乎撞上了湘军的另一个段落。

原标题:土办法选湘军,洣水河里游一圈便可入伍

【卷首语】

唯有岁月见证它们的过往

▲11月16日,双峰县三塘镇枫树山村体仁堂牌匾被雨水污损。“体仁堂”是著名的红茶商人刘麟郊故居,这座砖木结构的“豪宅”于清光绪十六年(1891年)开始修建,历经二十余年建成,建筑面积两万平米,共有房屋365间。现很多间房屋破损并出现坍塌。图/卢七星

2017年11月中旬,入冬,湖南偶见冰凌。

在这样的氤氲天气里,我们去探寻双峰遗留的古迹。这些残破不堪的古建筑在灰蒙蒙的天空笼罩之下更显得落寞和沉寂。阡陌之间,古迹零星散布,有的长满杂草,有的近乎分裂,有的已成为几个居民小组的共同住宅,还有的荒置,更有甚者只残存一星半点儿。如若谈及心情,那么目之所及满目疮痍,该用痛心疾首也不为过。

曾经熠熠生辉的它们在经历上百年后依然以顽强的姿态展现出来。或以马头墙、石雕、木刻,或是石头门、半月塘、“品”字排布。尽管卷帙浩繁的历史书卷将这些古建粗略囊括,但那时的风雨从这些古建之间穿过,早已将其没入历史长河。可古建筑本质绝不仅仅是一个物理空间,特别是上百年的古建,能在双峰这座以湘军集团闻名的小城集群,多少有点让人浮想联翩。不,不应该这么意外。因为尼采曾很直白地指出,在建筑中,人的自豪感、人对万有引力的胜利和追求权力的意志都呈现出看得见的形状。建筑是一种权力的雄辩术,或许双峰这些留存下来的古建筑也如这般。

但从地理角度,这些在地面上用脚步丈量时看似分布凌乱的古建筑从空中来看又呈现出隐隐的规律。它们曾非常相似,也曾默契得如一个整体,甚至每一处都有着相似的布局。尽管很多痕迹成谜,人们只能在这些留存的建筑中找寻蛛丝马迹,但这些若隐若现的脉络多跟湘军有关,跟那些纵横交错的道路有关,同时也跟湘军后勤补给、姻亲有着关联。

今天,我们无意于去探究过多的历史,而是透过近两百年的古建,试图打开密码去探寻已经凝固的篇章。

文/本报记者 伍婷婷

▲洛阳湾旁边的惜字塔,在湄水边上,不仅是文人惜字之所,也曾是一个航标。

▲11月16日,双峰县三塘镇枫树山村体仁堂牌匾被雨水污损。“体仁堂”是著名的红茶商人刘麟郊故居,这座砖木结构的“豪宅”于清光绪十六年(1891年)开始修建,历经二十余年建成,建筑面积两万平米,共有房屋365间。现很多间房屋破损并出现坍塌。组图/卢七星

▲香花村朱家大院的绍子堂,这里的防御极好,光这个石头门的厚度就有80厘米。

▲龙安村朱家大院,亲临就会发出“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的感慨。图/熊智龙

▲双峰洪山殿镇洲上村的高桥已经横跨洣水河近三百年,它曾是一条去往荷叶塘的必经之路。

▲龙安村朱家大院,铁丝缠住了往上爬的神兽。图/熊智龙

▲体仁堂中“小洋楼”的一个窗户,这到底是英文还是俄文呢?至今没人下定论。

▲罗泽南故居,显得残破。

寻访双峰古建筑:撞上另一个“湘军”

当我们经过这些建筑,似乎撞上了湘军的另一个段落。

双峰县三塘镇枫树山的体仁堂、甘棠镇龙安朱家大院、香花朱家大院,洪山殿镇龟灵村乌龟桥、洲上村高桥,石牛乡湾洲村罗泽南故居、仙鹅村萧氏宗祠、中心村曾国藩父母墓,杏子铺镇测水村洛阳湾、惜字塔等,2017年11月15日,我们一路走过。这些建筑里,没有出生入死,没有伤痕累累,却有种隐隐的人情世故埋没其中。

这些地缘亲近的建筑,都跟湘军有着或浅或深的关系,有后勤补给,有驿站,有必经之道,是隐藏在湘军背后的“功臣”。更重要的是,它们古老的主人们,基本都有亲戚关系。这条线索,串起100多年前的同路人,也串起今日和过往。

撰文/本报记者 伍婷婷

早期湘军物资和募军的所经之道

湘军的历史,常常被曾国藩家族和湘军将领们概括了。湘军如何补给、如何募军,千万湘勇如何走出家乡,一路风尘仆仆,在哪里歇脚,历史上鲜有记录。我们避开湘军的硝烟,走上一条日常的道路,沿途经过的许多建筑,仍可窥见100多年前双峰人的生活情境。

从地图上看,这些古建筑呈点状分布。若以曾国藩故居为终点,有两条线索将建筑连在一起,分别为陆路和水路。

这是160年前的一条旱路,全长65公里,步行或者乘车马走完大概要14.5小时。从三塘枫树山体仁堂出发,沿途经过甘棠镇龙安朱家大院、香花朱家大院,到达洪山殿镇龟灵村的乌龟桥,过洲上村的高桥,经由走马街镇、永丰镇,再经过石牛乡到达曾国藩所在的荷叶塘。走完全程,基本上要从天亮走到天黑。

当年,给湘军的捐款就是走的这条旱路。咸丰3年(1853年)八月,曾国藩组建湘勇陆师、水师,初期筹措军饷的方式大都是大户人家的捐款。体仁堂刘家、龙安朱家都是双峰巨商,香花朱家大院的主人也世代为官,他们为早期团练提供了一些后勤保障。双峰县文物管理局局长肖巍介绍,当年“捐款”走的就是这条路。乌龟桥和高桥两座风雨桥则是湘勇离开家乡的所经之道。当年招募来的万宝镇、洪山殿镇、蛇形山镇、茶园镇等地的先勇去往荷叶塘,都要过这两座桥,在桥上歇脚。“曾国藩组织湘勇团练的旱兵训练营主要在荷叶塘附近,所以住在雷锋山脚的刘蓉为其招募湘军要送往荷叶塘,乌龟桥和高桥是必经之道。”

水路也是双峰人一个选择。双峰人去湘潭、洞庭湖、汉口要经过洛阳湾。洛阳湾位于杏子铺镇测水村,它不仅是寺庙还是一个驿站,大户们为湘军捐赠的军饷大多要经由这个码头运往训练营。“从体仁堂、朱家大院出发到洛阳湾也要从天亮走到天黑,所以洛阳湾是一个后勤补给站,物资运输至此后,在驿站休息一晚,第二天上路。”肖巍介绍,那时候曾国藩的水师雏形就在离洛阳湾不远的水府庙。

古建筑的主人们都是“亲戚”

更加有趣的是,这些古建筑的主人们多是“亲戚”。香花村朱家大院的朱家跟三塘镇枫树山体仁堂的刘家是儿女亲家,当年,朱刘两家门当户对,刘家的女儿嫁到朱家,这也促成了两个乡间侯府的强强联合。龙安朱家大院是朱永祥、朱岚暄兄弟的宅子,他们是有名的茅板船巨商,朱岚暄与曾麟书、曾国藩父子交称莫逆,曾国藩在准备入京参加会试而筹措路费时,曾麟书曾向朱氏借银五十两。咸丰三年冬,曾国藩驻军九江,时严冬苦寒,将士无衣可御风雪,朱岚暄又资助以制军服。朱岚暄六十大寿时,曾麟书亲自为之作寿序,督军于江西的曾国藩亦派人送来由他领衔的二十八名湘军将领和两江总督署馆员联合签名的寿屏。其后,曾国藩与朱岚暄的关系由挚友成为姻亲,曾氏将弟弟曾国华次女曾靓媛许配给朱氏之孙朱德培。光绪五年正式成亲时,曾国荃送的中堂是“天官赐福”。

再转至石牛乡湾洲村的罗泽南家,罗泽南不仅是湘军的创始人,门下弟子多为湘军名将,更是曾国藩良师益友和亲家。他死后,曾国藩痛悔万分为罗泽南写碑铭。曾国藩写信给曾国潢和曾国葆,嘱“三女与罗家订庚之事,必须于今冬明春办之”。同治元年四月,曾国藩三女曾纪琛与罗泽南儿子罗允吉成婚。离洲上村不到十里路的仙鹅村,原是天狮岭,这里有个保存非常完好的萧氏宗祠,也是罗泽南的外婆家。当年罗泽南家贫,他上学基本是外婆家资助。离罗泽南家两公里不到的中心村,称为猫耳堡的地方就是曾国藩父母墓地所在。

体仁堂:历经二十余年建成,建筑面积两万平方米,共有房屋365间

一声鸡叫打破了体仁堂的宁静,随后,马路上卖菜的吆喝声,开门关门声此起彼伏。位于三塘镇枫树山村的体仁堂里也较往日更加热闹,哦!原来早有人爬上屋顶在修缮破碎的瓦片。

在双峰,才一百年出头的体仁堂是个很年轻的存在,但它因其主人和建筑面积而重要。在整个枫树山村,它容纳了棉花、洋楼、年丰三个村民小组,两三百人在里边生活。从航拍图来看,一片规模宏大的青砖瓦房在现代建筑层层包裹之中,它布局严谨,东北西南走向的中轴线两边,左右基本对称。

“体仁堂”是著名的红茶商人刘麟郊故居。据目前所见史料,咸丰年间,曾国藩所率领的湘军在江汉之间与太平军搏杀,而刘麟郊则开辟了另一个战场——与洋人争利的“商战”。在战火纷飞中,他经商于湘潭、汉口等地商埠,数年之间即致巨富。而尚未考证的传言中,湖广总督张之洞曾向刘麟郊转述过曾国藩对他的评价:“为人耿直。”

这座砖木结构的“豪宅”于清光绪十六年(1891年)开始修建,前后分四次历经二十余年才建成。整个建筑面积两万平方米,共有房屋365间,分三进六出,正厅堂3个,侧厅堂6个,三厢九进,厢房厅房18个。108根石木基柱撑起48个天井,以天井为中心营造小院,院中有院,院中套院,以亭廊相连,辅以廊房、轿厅、花厅、书楼、花园、佛堂、戏台,左有守经别墅,右为小洋楼式的凉亭。

踩着碎瓦片入内,偌大的庭院到正厅之间由一条蜿蜒的石板路相接,石板路早已被深深浅浅的草淹没。有居民在旁边开垦了菜地,挖出了一个硕大的脚板薯,而石板路右侧,突兀的新别墅立在那里,破坏了它原有的布局。更多倒了房子的居民已经搬离此处。随行的向导介绍,体仁堂里人最多的时候住了一个村的七个村民小组,人多了内里难免损坏。

再往右拐,坍塌的房屋旁边一栋写着洋文的小别墅,居民们称为“小洋楼”。“这些文字不知道是英文还是俄文,刘麟郊当年的茶叶销往俄罗斯,他们接受西方文化,这里中西结合的建筑也是见证。”当然,最震撼的是围墙上的防御,厚重的围墙上密密麻麻都是这些枪眼。

因为很多房屋坍塌的缘故,我们花了半个小时潦草地走完一半宅子。走出宅院,门前斜对面,另一栋高耸的别墅突起,“那就是刘氏后人的房子,他从事工程建设,在这个村子里,他依然延续祖辈的富足,村里大部分劳动力都跟着他讨生活。”随行的文物管理局书记熊智龙说道。

香花朱家大院:土匪攻了半年硬是没攻破

在甘棠镇香花村,晚稻刚收割完,留下一截截黄色禾茬。朱家大院四栋青瓦白墙的老宅在这片黄的烘托下,更显古朴。

这个四面环山中间有溪流穿过的建筑群,始建于清朝咸丰年间,完成于民国初年,历经50多年数代人的修建才累积成现在的规模,它因此被称之为“湘中第一大院”。朱家大院主建筑群由家训堂、松翠堂、绍子堂、伟训堂四堂组成,建筑面积2万多平方米,共有大小房屋500多间。朱家在当时承包了整个村庄,更确切地说,它跨越了香花村和嘉祥村。距离它20多公里的体仁堂刘家因与朱家门当户对,将女儿嫁入朱家。

这四栋宅院由清通议大夫朱雁峰和堂弟奉政大夫朱膺锡于清咸丰年间始建,又名“大夫第”。从甘棠镇进入朱家大院,我们最先到达伟训堂,它始建于清咸丰年间,占地面积为6000㎡,建筑面积达8000㎡,四纵三横,是这四座古宅中修建最早,规模最大的一个。穿过门前人工开凿的方形水塘,推门而入,蜿蜒的石板路连通内外,这道弯在当地颇有讲究,进入正厅不能是直路必须弯,这样才能守住财富。天井的石块上,每块石头都有不一样的雕刻。“它以内饰雕刻精美著称,那个厅堂后高达8米的彩塑照壁,就是匠心之作。”熊智龙引领我们穿越天井到达照壁之下,这块照壁壁顶置小圆筒青瓦,鸱尾衔壁脊,四角小翘,壁下遍植棕榈、冬青,红绿相映,给人强烈的冲击感。但伟训堂最厉害之处要数青石围墙,为了加强防御,围墙上跟体仁堂一样设置枪眼,在围墙四角还设有碉堡。“当年土匪围攻朱家大院半年,硬是没有突破这层壁垒。”

建于其后的绍子堂与伟训堂相通,结构也跟其类似。它始建于清末,由门楼、正厅、花厅、正屋、杂屋等组成。从那厚达80多厘米的大门入内,穿越四进天井,有种庭院深深深几许之感。它较伟训堂稍小,但格局对称,那栋梁、横枋和其他木构件上的浮雕和彩绘图案让人惊叹。据当地人说,它所在地势像船,后院的阁楼像竹篙。它除了厚重的大门,青砖院墙圈围,在院墙四角都设有炮台,这跟门前的水塘一起,形成多层防御。朱家老人回忆,建绍子堂的时间跨度为三十多年,分四次建成。“以前的绍子堂每逢初一、十五先辈都会打开粮仓发放粮食。”

在清末民初,朱氏后辈又先后建造了砖木结构的家训堂、松翠堂。虽然结构有别,但整个建筑格局对称,仍然有过厅、正厅及厢房、耳房、杂屋等组成,围墙仍沿用青砖院墙,亦是双层防御。这两个宅子现在烟火味浓烈,跨进门槛,还有小孩打闹嬉戏。现在的天井、过厅已经成为居民用来操办红白喜事场所。如今,这四栋古宅形成一个“品”字,除极少数危房被改建外,保存较完整。

龙安朱家大院:“树德堂”是曾国藩提名并亲自书写

大概到龙安村看到朱太祥、朱岚暄兄弟的朱家大院时,那句“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才更令人感慨。

从甘棠镇往北,经过双峰八中,再走两公里便是龙安朱家大院。踏上沿池塘而建的石板路上前,一栋栋老房子呈现在眼前。

朱氏兄弟在宝庆经营茅板船而致巨富,他们在家乡大置田产,纵横十余里的田土都被其收购。朱家人先后在龙王湾建造包括炳辰堂、绍箕、尚志、树德堂等屋堂在内的“朱家大院”。其中朱岚暄所住的绍箕堂最大最富丽,全宅四进两横,左右对称,共有正房两百多间,杂屋一百多间。它有一道高一丈五尺,宽五尺,长一里多的石头围墙围绕全宅,石墙上还有一丈高的青砖女墙,围墙四周,各有一座大炮台,女墙上每隔丈远就有一个枪眼,真正是铜皮铁壁。居住在里边的老人称绍箕堂为“石院子”。

这四栋古宅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树德堂,“树德堂”是曾国藩提名并书写,树德堂的造型奇特,它前门由三弄房子组成,槽门后隐而两侧凸出,形状如铜锁,将整个院子锁住。进大门从戏台下走进院子,一条笔直的石板甬道直接与内栋堂门相接,上五步石级便来到正厅大门前,门顶上浮雕着“八仙”,两个廊柱正面,有两只相向嬉戏的神兽,它们一只倒挂在屋檐下,一只往上爬。因为这里的墙、窗、柱子、石头上都刻有精致花纹或图案,住在堂内的老人称树德堂为“花屋”。

朱岚暄与曾麟书、曾国藩父子交称莫逆。曾国藩在准备入京参加会试而筹措路费时,曾麟书曾向朱氏借银五十两。他又以“好义轻财,积而能散”著称,咸丰三年冬,曾国藩驻军九江,时严冬苦寒,将士无衣可御风雪。朱岚暄又资助以制军服。因其慷慨好义,朝廷诰封他为通议大夫,官二品。他六十大寿那年,曾麟书亲自为之作寿序,督军于江西的曾国藩也派人送来由他领衔的二十八名湘军将领和两江总督署馆员联合签名的寿屏,朱门珠履三千客,热闹盛况空前,祝寿的寿匾、寿联挂满了绍箕堂。“曾家和朱家还是儿女亲家,曾氏将弟弟曾国华次女曾靓媛许配给朱氏之孙朱德培。”

高桥风雨桥:曾家人走亲戚也要过

屹立在洣水河之上的高桥已经在洪山殿镇洲上村横跨了280年,这座修建于乾隆二年的石桥仍然风雨无阻,为两岸村民提供便利。它曾是万宝镇、蛇形山镇、茶园、洪山殿镇等地去往永丰镇的必经之道,可如今,因为新的道路拉通,人迹罕至。

高桥是双峰现存最古老的风雨桥,为石墩木架结构,两端为青砖封火墙,集亭、廊、桥于一体,始建于清乾隆二年(1737年),道光二十年复修。桥长20米,宽约4米,可供行人歇脚避风雨。从洪山殿镇过桥去对岸,要踏过31级阶梯,在当地,呈单数的阶梯都有讲究,“我们这里的门槛和阶梯都是呈单数的,寓意不惹是生非,拈花惹草。”镇政府工作人员朱武卫介绍,高桥在当地不仅仅只是大家去往县城的老路,而是高人之桥,“跨过去人就更聪明,所以称之为高桥。”在这个青石铺就的双拱石桥上,有7间桥廊,两侧有栏杆,置长凳,可供行人歇脚避风雨。朱武卫领着我们过桥往前走了一段小路,“这条老路可直达曾国藩家,从宝丰到走马街镇,经过永丰镇再到石牛乡最后到荷叶塘。”老一辈人流传下来,这是湘军通往荷叶塘的陆路。“当地也有说法,湘军招募水军的方式很土,直接在高桥下面的洣水河游一圈便可以入伍了。”此外,洲上村几乎都是朱姓,曾国藩的堂妹也嫁到洲上朱家,所以曾家人走亲戚也要过高桥。

“刘蓉、李续宾等人如果要到曾氏兄弟及罗泽南家来议事或带领招募的湘军去衡阳训练等,走旱路应该就是这条路,但这条路还有可能是当年双峰茶商去往新化、安化的一条通道。”熊智龙推测。

石牛乡:罗泽南的诗词里对家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喜爱的

在双峰走访的这些古建筑中,从旱路到达荷叶塘曾国藩家,石牛乡也是必经之处。在这里,中心村有着曾国藩父母墓,湾洲村有他良师益友兼亲家罗泽南故居。看似南辕北辙的建筑因为“亲戚”都连在一起。

中心村猫耳堡距县城20多公里,老地名为60湾。这里葬着曾国藩父母,住在山脚下的王氏是曾国藩的幕僚兼生活秘书。72岁的王安平已经是王氏的第六代后裔,“我祖上没做官想回到荷叶塘去,但曾国藩父母墓在这里,还有三百亩墓田,需要人来守护,他就来了。”猫耳堡的右前方是老鼠山,在当地,这里是个风水宝地,王家人一直守护着这个地方,再也没回去荷叶塘,“我们在山下住了一两百年了,虽然现在不再给他家守墓,但是曾家人回来扫墓,到我这里有饭吃有茶喝。”如今猫耳堡仍在,可是老鼠山因为修路和开矿已经不成形了。

离猫耳堡2公里左右,到达湾洲村,罗泽南的忠烈祠和谈诗堂坐落在这里。现在的谈诗堂周围都竖着“危险”的标识,住在里边的人家也都搬迁出来。但踏着杂草从房子一侧入内,还是有浓浓的生活气息,刚挖回来的红薯、摘回来的南瓜、冬瓜很规整地放着,墙上伸出的木头上挂着刚用竹篾编织好的簸箕。这时,82岁的老太太拄着拐杖迎面走来,她搬出去了,但时常会想念这里,隔几天都会过来走走。

故居右侧两百米处是罗泽南的忠烈祠,这里更显残破,以前大门上有“忠节”二字,如今只剩下前面的门楼和没有屋顶的祠堂。好在,住在这里的村民在前坪种上一排橘子树。此刻,正是橘子成熟季,黄澄澄的橘子挂满树枝,那些家禽结伴飞上树枝“排排坐”。“罗泽南喜欢这些有生机的东西,他的诗词里对家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喜爱的。”石牛乡文化站站长肖其云介绍,左侧就是罗泽南诗词里的罗山,他时常虽苦犹荣,骨子里的记忆就是罗山脚下的草木,甚至在《罗山岭》中也多次提及这座山。“谈诗堂屋后不远处山上就是罗泽南墓,那里以前残破,现在平整了一番。”我们步行上山,若不是看到石碑上记载罗泽南事迹,还不敢肯定那是它的墓地。据说,墓被盗过几次,盗墓者从罗泽南墓里盗走了下葬时的战刀。

洛阳湾:早期湘军团练后勤补给处

时间确是残酷的,它把原有的喧嚣替换成寂静的模样。杏子铺镇测水村洛阳湾建于明初的一处古建筑群,曾在清朝时翻修数次,最终保留着如今面貌。

洛阳湾是一处古老码头遗址,它曾是双峰人去往湘潭、长沙、洞庭湖、汉口等地的必经之处。如果非要用线串联它,那么它是起点也是终点。双峰茶商和茅板船巨商运送货物走完旱路,也从这里上船出发走水路,走向别处。洛阳湾不仅是寺庙,它还是驿站。早期曾国藩组建湘勇团练时,筹措军饷的方式是捐款,大户人家的捐资通过这个码头运到湘军手里,所以,它还是一个湘军团练的后勤补给处。

洛阳湾又名“观音阁”,观音阁前有关帝殿,殿内塑四米高关圣帝像,在殿右侧建龙王阁、殿左建文昌阁。那时香客不断,码头旁边的吆喝声,放船的号子声,上船下船的喧闹声将这里团团包围。那时大小商人,平头老百姓,只要跟水有关都会到这里停留片刻。“这里有龙王殿,行船之人出发之前都会来此祭拜,保佑出行平安。”如今,湄水不通航,洛阳湾除了每年观音菩萨生日热闹几天,又恢复往日的宁静。

从河边拾级而上,穿过古砚峰,进入殿内。通往二楼的规整木梯犹存,在楼上,长长的走廊,有别致的花栏。穿廊而入,鞋底踏上木板,吱吱呀呀的声音久久回荡。在楼台上还能看到正对着洛阳湾的拱门,大红灯笼挂在拱门上,随风摆动。“洛阳湾跟洛阳无关,它只是取了落日的谐音,从楼台上古桥你会发现落日就在这里。”

在洛阳湾另一侧,湄水边上还有一处精美惜字塔,据历史记载,它是同治十一年(1872年)在河边石台上修建的三层石塔。这座不规则的惜字塔特殊,它的第一层是块天然磐石盘踞,塔二、三层的飞檐翘角十分完整,六面都有文字及图案雕刻。这座小塔不仅仅是文人惜字之处,还是一个航标。“它跟湘军关系更密切,我们站在塔边看到前面的大拐弯处就是水府庙,那片水域曾是曾国藩水军的雏形。”肖巍介绍,这座塔是湘军前期将领彭司马和陈元善筹资砌成。湄水通航的时候,每到傍晚,它的翘角四面都会点灯。

上百年过去,洛阳湾和惜字塔仍然屹立在湄水边,在平缓的河道旁,再往回看,它们并没有被时间冲淡,反而多了几分历史的沉淀。

撰文/本报记者 伍婷婷

[责任编辑: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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